“鼎鼎死了,他却骑着白鹤在耀武扬威……”洛烛伊悲痛道。
“他这一生,下过两次山,十年前一次,现在这一次,孤峰之上数十年,武当山的景,他或许看的腻了,就让他看看这南海吧,长香山,无名山还有这片海……”厉寒山仰望长空说道。
“他这一生,武当山的平平无奇,南海一战后注定要四海扬名,这些不是他想要的,一生无欲无求,也该换得一个举世瞩目的落幕。”
“落幕,为什么是落幕?”厉文玳早已没被困住,她问道。
“黑龙临死前撕裂了长空,却被老道士阻止了他的强行渡劫,黑龙死了,老道士只有选择自己去渡劫。”厉寒山说道。“他非去不可。”
“他要去渡劫,生也不在这世间,死也不在这世间。”厉寒山说道。“可是相交多年,我知他,深爱这世间。”
景知遥是武当山一个道士,他身在世间外,却挚爱这世间,他不在红尘,却深爱红尘。
景知遥去而复返,他见这世间最后一面。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潮起潮落,兴亡盛败,这世间万物,贫道先去也!”
景知遥骑鹤飞入裂口,电闪雷鸣间,一声鹤唳,九霄雷动之后,晴空万里。
……
景知遥,破空而去。
“武当景知遥,破空而去,得证大道,吉兆吉兆,大吉之兆,天下当兴,长楚当兴!”长楚水师忘记了伤痛,忘记了血如潺潺流水,观战之人只得观战,除了观战,他们出手与否,无关痛痒。
“长楚当兴!”
姜寒手中重握两颗一般模样的夜明珠,此时傲立船头,若有所思。
世人终于目睹修成正果,世人终于目睹有人得道飞升。千百年来,世人看到破空而去的,唯有一个景知遥。
世间唯有一个景知遥,何其幸哉!世间再无景知遥,何其悲哉!
李秀臻感慨收剑,心有万千思绪,他在想是否云游的师父也是破空而去了?最后他只得率众弟子回长香山,道路崎岖,他需慢行,道路漫长,他需慢行。
厉文玳掺着厉寒山,他浑身鲜血,却谈笑如常。
“让你们母女久等了,我厉寒山,该回家了!”
长空之上,一只白鹤绕着云层盘旋许久,一声鹤唳,山河同悲,纵使长楚千江水倒流,也不解这旷古的悲情,流连许久,终不见那人踪影,便怅然若失,悲鸣长空,他仿佛丢失了多年的旧友,此后形单影只,天涯海角。
盘旋许久,白鹤终于离去,至此往后,四海之内,他的背影,皆是凄凉。
“你失了旧友,我也失了旧友,倘若有一日你心中苦闷无处排解,我厉寒山,备酒以待!”厉寒山望向那凄凉背影说道。
萧萧风兮,灼灼光兮,南海之景,从未如此凄凉,也从未如此明媚。洛烛伊心中却是苦闷,他连鼎鼎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海浪侵袭,一颗蛋随着海浪被冲上岸。
“好你个小子,出点事就回炉重造,能不能有点出息?”洛烛伊抱起那颗蛋,轻抚着,清凉胜过月光,光滑胜过明珠。
长楚水师之中,也如同沸腾了一般,或赞黑龙神武,或评厉寒山剑道,或谈景知遥飞升。
“将军,黑龙可是世间少有的东西,这龙若是送到京都,皇后一开心,岂不会大赏我们。”姜寒手下将领说道。
姜寒转过头,这面海当真可以这样平静,他有些恍惚。
这面海,如今真的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