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江湖,京都为最。
京都城内皇城夜夜笙歌,是为朝野,长楚豪华之最;
京都城内剑宗隐秘傲然,是为江湖,长楚宗门之最。
深巷的尽头,正是京都城的剑宗,剑宗一剑,可抵三千甲,这大理石门后,有多少剑?
老何牵着老马,身后跟着洛北,两人一马之后,还有一个少年领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深巷无藏身之处,任有多少人,一览无余。
剑宗门前空空如也,不像寻常府宅或是江湖宗门,雕栏玉砌,好不繁华,这是所谓门面,而剑宗没有门面,所有门面便只是这“剑宗”二字,往日也有不少人想入剑宗,便会在这深巷内徘徊,久久不肯离去,然而从未见这大理石门开启过。
这门!大概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大理石门前,昂首挺胸站着一个人,远瞧青色的背影,如同一株翠树扎根于剑宗门前,又仿佛是一根布满青苔的石柱,一动不动。
那人仿佛已经站了许久,有如石化了一般,任青苔布满了他的身躯。他在这深巷里站了一天了,而那在这毫无生机的深巷里,显得格格不入,十分夺目的一抹青色,则是披在身上的一件道袍!
“老何,你自诩见过天下所有高手,我就不问你是不是真的见过东海李青莲,甚至于一些早已销声匿迹的人,你就告诉我眼前这人是谁?”洛北说道。
“你如果说对了,我就信了你,从此以后我就如你所愿,叫你师父!”
“哈哈,想不到我的徒弟根本不看我这老头有什么能耐,反而关注我认识几个人……”老何微醺着说道。
“武当山有一个青袍入世道士,名叫凌昭!”
“不行不行,我怎么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凌昭?单凭一件青色道袍你就说他是凌昭,我也可以穿一身道袍站在那里,难道我也是凌昭吗?”
“不信你去问问,你就问他是不是武当凌昭,如果他说话了就不是,如果没说话就是凌昭!”
洛北慢慢靠近那青袍道士,怯生生的问一句:“你是武当山凌昭吗?”
青袍道士面无表情,只是凝望着那扇大理石门,当真如同石化了一般。
洛北匆匆跑去老何身边,向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老何叫了一声。
“师父!”
“我以前一直想要洛烛伊那小子叫我一声师父,不过他和我性子不合,虽然同样泥古不化,却十分固执,那小子死活不肯叫我一声师父,而你不同,你和我当年一模一样!”老何豪饮一口,心情舒畅,眉梢眼角如沐春风。
“好好好,我也有徒弟了,以后江湖倒是不寂寞了,有你我二人负责搅得江湖热闹,也不怕它如死水一般了!”
武当凌昭,正站在剑宗宗门之前。大理石门旁墙上上刻满了整整齐齐的小楷,具是剑宗事迹,不过已经可以追溯到长楚立国之时。
墙上记载的是,第一任剑宗宗主姓杨,国姓的杨,当时一个游历江湖的世家公子,以一柄重剑闻名天下,时逢前魏无道,群雄并起,杨家以绝对的实力推翻了前魏朝廷,并逐步吞下了各个起义势力,其中第一任剑宗宗主以一剑破千甲,功勋无数,战功累累,随后建立剑宗,最后一面便是五十多年前京都城楼之上乘风飘去,据说那日万人空巷,何等场面可想而知……
夸赞之语,无需详谈,长楚朝廷史官劳心费力,想为这位长楚王爷立传,然而这位宗主事迹模糊,身份神秘,加之估计早已飞升,众史官奋战数年无果,终于放弃,因为那种境界,他们无法书写。
石墙之上还出现了另一个名字——青松道人。
长香山不过百年历史,便足以和武当山相提并论,想来也是因为长香山第一任掌门是青松道人,而青松道人与剑宗宗主,竟是旧识。
如今剑宗与长香山,已有天下皆知的盛名,剑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世人都知道京都城内有一座剑宗,也知晓剑宗一剑是何威力,然而近五十年,剑宗从未真正出过一剑,准确来说,剑宗的剑,未落到谁的身上。
至于长香山,从自诩道门正统到江湖朝野的认同,也不过才百年,而今香火鼎盛,其姿态高高在上,实际难离尘世喧嚣,长香山或许比武当更像一个江湖宗门,香山之下,没有一个村落,也见不到清晨黄昏时袅袅升起的炊烟,更像是一座世外宗门。
长香山与剑宗有旧,与京都城往来自然密切,尺道人不做长楚国师,于是李秀臻做起了长楚的国师。
凌昭站到了剑宗门前,他是武当山的道士,更是个江湖人。
剑宗大理石门开启,从内走出一个瘦弱的少年,身材偏矮,看起来瘦弱,然而面若刀削,棱角分明,穿一件露臂的短袖衫,膀上的肌肉如粗壮的古藤盘在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