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长公主府中红菱高挂,几名井然有序的婢子提着灯笼,用火折子点亮府中四处悬挂着的彩灯。
盏盏明艳的彩灯亮起,几点连成一片照亮晚间的暗沉,一如空中繁星。
宴请的宾客已然到齐,男客在前堂由长驸马领着儿子招待,而女客则是聚在后堂由长公主以及其儿媳招待。
后堂,作为今日的寿星,长公主一袭暗红金绣宫裙尽显端庄。
须知这宫裙可不是谁都能穿上的,即便是尊贵如帝姬,在出嫁之后,入了夫家,也需得褪下宫裙。
但是先帝疼宠长公主甚,特特准许她出嫁之后可着宫裙,如此,长公主才能在她的寿宴之时穿上精美非常的宫装。
她的发间戴了一套翡翠头面,翡翠颗颗圆润盈透,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之物,额间的抹额上各样精致寿字纹样,与其添上了几分喜气。
前来的官眷女客在拜见过长公主,且献上寿礼之后,在婢子的带领之下逐一落座。
落座之后,各位女眷们便开始与身边之人小声地唠家常,要知道,女子之间的话题可是从来都没有缺少过。
“长公主府可真真是气派,方才经过的那些花园游廊……啧啧啧,一看就知道那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那可不,毕竟是天家之人不是。”
当然,光费心思定是远远不够的,最主要的还是费银子。
毕竟在如今这寒意未退之时,从大老远的蜀地移来几株开了花的花树,这可不是仅仅费了心思便足够的。
光是从蜀地来帝都的这一路,其中的费用怕是便已然是难以想象。
“现下这时辰该是快要开宴了吧?”
“这人都全乎了,该是快了的。”
“咦,长公主身侧怎的还空了一个位子?这是谁啊?”胆子挺大,这日子也敢迟到。
妇人的这声话语,瞬时便将她周遭的目光明里暗里集中到了那个空了的位子上。
“方才……我在门口见到朝阳阁里头的那位了”妇人的声音极低,且带着几分迟疑。
这话一出,众人瞬时恍然。
怕是也只有那位能有将位子放到长公主身边,还敢在今日如此明目张胆地迟到。
当然也有妇人提出质疑,“这也不一定吧?不是说那位在宫里头将养身子,很久都未曾出来了么?”
“但是,若非是那位,还有谁人能坐在长公主的身旁与其平起平坐?”
“此话有理,须见连长公主最是疼爱的和安县主都坐在了下首。”
闻此,提出质疑的妇人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那一厢,长公主看了眼身旁空着的位子,眉宇狠狠一拧,侧首看着端坐着的大儿媳问道:“不是先前就说已然进府了么?如今这人呢?”
若是说着,长公主心中对楚曦的厌恶便又添了一层,眉间的褶子也就更是深切,连面上的喜色也瞬间褪去无踪。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可是那黄毛丫头却迟迟未到,这不是当众不给她脸么?
张连氏见长公主面上的神情愈发不对,便立时开口道:“婆母勿恼,儿媳这就去着人去寻。”
言罢,她便立时起了身,步履地匆匆朝外走去,心下颇急。
她心中便跟个明镜一般,她这位长公主婆婆先帝在世时,备受宠爱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那脾气可不是个有多好的。
若是此番再寻不得那位,今日这寿宴怕会真的无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