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苗余华心中虽是已然有了底,但还是不住地“咯噔”一下。
“然后呢?”
宋月对苗余华的反常浑然不觉,“然后?”
似乎是为自己成功迈出第一步而不胜欣喜,她的一双凤眸在黑暗之中熠熠闪光。
“呵呵”宋月不住轻笑,言语轻快,“我从今日开始便成为玉莲夫人的关门弟子了!”
“玉莲夫人说过些时日,等百花宴结束之后,她便回带我去帝都学习舞艺。”
声音之中难掩自得,“阿华我要去帝都了!你知道帝都是什么地方么?
帝都是南楚权贵汇集的中心,在哪里有许多收握权势的人,也有许多拥有无尽金银财富的人,只要我去了那里……
只要我去了那里,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也一定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
有无数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甚至,甚至……
宋月的眼前,换若看见了那个淡漠清俊的身影。
苗余华的心绪越来越沉,她不是没有听出宋月言语之中的那股向往与期待,但犹疑几瞬之后她仍旧还是开了口。
“阿月,你若是拜了玉莲夫人为师,那宋教习那里又该如何,书院那里又该如何?”
有道是好妻不从二夫,好徒不从二师。
阿月在拜玉莲夫人为师的那一刻,何尝不是抛弃了宋教习与书院?
其他也就罢了,可书院在她们落魄之时给了他们一处栖身之所,还教导他们学识技艺,如此恩情如何能负?
苗余华的话语便像是一盆凉到彻骨的冷水,直往宋月的脑袋上泼下,叫她从幻想之中猝然清醒。
凤眸一愣之后,猛地眯了眯,眼底似有寒光似有决绝,还有一丝极其浅淡的不舍伤怀与迟疑。
苗余华的话语,不仅叫宋月从幻想之中清醒,同时也叫她骤然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不对劲来。
宋月的那双凤眸在黑暗之中沉了沉。
从阿华的语气之中她能够听得出来,她对于此事的不加赞同。
喉间准备了许久,想要与她说,让她们俩一同去帝都的话语,便如此被宋月生生咽回了腹中。
最后,只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话来,“我自有法子,阿华你不用担心。”
像是对先前苗余华那几近质问的话语感到愤懑,宋月又不住地说道:
“阿华,书院之中的弟子何其之多?如果不是南阳先生的弟子,一般由教习教导的弟子又能受到多大的重视?
我自问歌舞天赋不比楚宁差上多少,甚至比她还要更加努力,可是只要是有她在就没有人能看见我们!
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是南阳子的徒弟而我不是么?可是,阿华,我们明明,明明同是商贾之女!”
同为商贾之女,她楚宁的身份又比她高贵多少?凭什么她便能够成为南阳子的徒弟受到万千的宠爱,羡慕,而她就不可以?
她不甘!
说完,宋月便侧了身子,第一次背对苗余华而卧,声音淡淡道疏离,“好了,阿华,这事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睡吧。”
背对着苗余华的宋月未曾看到,在她转过身子的那一刻。
一滴清泪划过黑暗,隐入了苗余华的鬓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