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将信纸放在一旁,那两本书的封面上没有书名,且边角微卷,书页微微泛黄,很旧,这一看便知是被人经常翻阅而留下的痕迹。
虽信里头没有明说,但她亦能够会意,最后的那段话意指的便是昨夜的那场梦境。
指尖一下没一下地在书面上摩挲,楚曦眼眸微垂,眼中有化不开的沉凝。
“汤圆与发糕呢?”
碧池还未开口,便被一旁的碧迎抢先回道:“这个婢子知道,先时在小姐还在昏睡的时候,因了六爷不允它们进屋,故一直都在外头等着呢,直到小姐醒了方才慢悠悠地离去,现下想来应该是在西侧房。”
“小姐可是想要见它们了?”碧池看向楚曦,“可要婢子去将它们带来?”
“这倒是不必了。”
她如此一问也不过是想要知道罢了,如今她的身子虚弱得很,倒也不必立时去见它们。
她可是知道,自家的那两只小东西都是机灵得很,若是来了,定然会发现她的不适,如此也不过是叫它们徒增担忧罢了。
况且如今心中思绪尚且一团乱麻尚未理清,那两只小家伙纵是来了,她也没有什么心思陪它们玩闹,现下还是让它们自己呆一段时间吧。
如是想着,楚曦又瞥了眼小桌上的书,淡淡道:“将这两本书收到里间床头的柜子里。”
“是。”碧迎立时麻利地收起桌上的书,快步往里间去。
至于这信么......
楚曦将信封连带着信纸一起递给碧池,沉吟少许后朱唇轻启,“烧了吧。”
这信既然已经看过,也不必再收着,留它下来,若有不慎,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只有在这世间消失个干净,方才是最最保险的。
处理完这事之后,楚曦便唤人在院中的花书下置了张小榻,静静地躺在上头闭眼假寐,心中消化着昨晚梦见的事由,一点点地将心中的乱麻理顺清明。
谁曾想想着想着,她竟是真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晌午。
楚曦望着立在面前的人,不语。
一双杏眸之中尚带着初醒的愣怔呆然。
骤然间,她迟钝地感到脑袋一沉,楚修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动作轻柔,更是带着说不尽的疼惜宠溺,“怎么睡在院子里?小心着了凉,高热复起。”
说着,他拿过林真递上的素色披风,抖了抖,展开盖在了楚曦身上。
身上一重,一股墨香袭来,楚曦瞬时便回了神,眨巴眨巴双眼,对着楚修点了点头,“六叔。”
“嗯”楚修笑了笑,放在身前的手虚虚成拳,骨节分明的拇指不动声色地在食指上缓缓摩挲。
林真见此立时会意,拧了眉头便对着候在小榻之后的碧池二人厉声道:“你们怎能叫小姐睡在院中,可见平日里便是不尽心的,此番小姐染疾你二人难辞其咎,如今不想着如何将功赎罪,竟还知错仍犯。”
他的眼神一厉,“你们可是想要换个去处?”
碧池二人一惊,赶忙下跪,慌忙道:“婢子不敢,知错,请六爷降罪。”
“六叔”楚曦眉宇微蹙,伸手拉住楚修的衣袖轻轻拽了拽,“这不怪她们的,是宁宁让她们将小榻搬到这树下的,原想着做做便回屋,可谁想竟是景色迷人,叫人不觉睡了过去。”
其实不过是她身子过虚罢了。
楚修好笑地点了点楚曦的鼻尖,揶揄,“不曾想迷人景色竟也是能有迷烟般叫人睡去的奇效,如此今后六叔游历北陆赏大川山水时是否也该带上一卷铺盖?”
楚曦容色不变,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诚然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