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曦不语,心知她是不舍如今的自由不愿回到那个四角宫墙中,楚渝不由心疼。
在她尚且还是个孩童的时候,他方才是个少年郎,因了生母地位卑贱,故而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在东宫里头也不大有人管束他。
故而相对于小姑娘和那人来说,他是极为自由的。
因为没有人对他报以希望,也无人关心他,在乎他,似乎只需默默无闻地活下去便足够。
也因此,他纵是随意出宫也无人管。
虽不受重视恩宠,但他的身份地位毕竟还在,守宫门的侍卫不敢拦他。
而能拦他的人呢,却是看他一眼都嫌碍眼……
思及此处,楚渝心中不由自嘲一声,眼中飞快地划过一抹暗色,自记事起他便知道他是不受欢迎地来到这世间的。
阿爹漠视,婢仆轻蔑……
但,眼前这个小丫头却是以一腔赤诚,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欢喜。
望着面前眼珠子咕噜转的小姑娘,丹凤眼中漾开点点柔色,便像是冬日里新出的暖阳,化去他心间的冰寒雪冷。
那个时候,眼前这个小姑娘啊,总是会拽着他的衣袖撒娇耍赖,让他在宫外带新奇玩物与小说话本回来与她,而他总是会故意板着一张脸。
佯装成油米不进的模样,实则心中却是欢喜得要开花。
如此,也只为能够多享受一刻小姑娘与他撒娇卖乖时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温暖快活。
她让她觉得,他并非是不被需要的。
至少……她是需要他的不是么?
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懂得了何为心疼。
他进出可谓是皇宫畅通无阻,但是,这个备受恩宠的小公主,却只能够日日待在四角皇宫之中,跟着太傅嬷嬷学习知识礼仪,几乎一刻都不得懈怠。
曾有一次,他无意中见到这个备受圣宠的小姑娘,孤零零地立在院中。
她仰着头望着天空发呆,面上没有平素的甜笑,只有无尽的落寞与伤怀……
那一次,他终是明白心疼为何,明白纵是在众人眼中活得光鲜,暗自亦有自己不如意之处。
亦是那一次,他终是鼓起来勇气,凭着一番孤勇用尽毕生气力一般,去寻了他名义上的阿翁,南楚的帝王。
“阿兄?”
楚渝猝然收回思绪,对上小姑娘灵动的双眼,轻笑,“怎么了?”
楚曦怀疑地瞅着人,什么她怎么了,分明是他怎么了才对,方才他分明是出了神。
她将他出窍的魂给唤回来,这人竟还倒打一耙?暗自翻了翻眼皮子,阿兄与她好的时候真真是极好的,但与她不好的时候,也是极坏,坏到她恨不得与人不识。
某小姑娘如是想着,自恃大度地不与自家阿兄计较,移了话题道:“若阿兄走了,那营中可还有人坐镇?”
北境之事尚无定论,还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时候。
楚渝挑了眉,故作凶狠地捏了捏楚曦的小鼻子,“不是刚说姑娘家家的不要想这些个有的没到么?”
“嗷!”楚曦扭着脑袋,躲着人,控诉般地瞅着人,气恼,“别动人家的鼻子,若是给捏扁了,变得丑了,阿兄赔么?”
见人是要真恼了,楚渝也不敢再在这小祖宗的脑袋上动土,利落地收了手。
“你也晓得丑?若是知道,便该听阿兄的话,今后只需无忧无虑的便好,这些有的没的别再多想”他柔声说道:“便是天塌了,那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你个小姑娘凑甚热闹?”
楚曦捂着脸,眼中尽是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