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信县狱这段时间很“热闹”,置身其中,如同进了菜市场。
“下吏冤枉啊!
下吏真没犯事,为何要抓下吏!”
“我要见陛下,向陛下当面言明南巡使贪赃枉法,公报私仇。”
……
在前面狱头的领路下,王匡脚步不减,对于四周的喊冤声闻而不视。
他很明白,近几日被抓入狱中的苍梧官吏,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皆有罪责在身,宋山所搜集来的书册证据详细记录着一切,按《新律》加以处罚,不过早晚的事。
囚身于牢狱,有的人知晓自身难逃一死,故而才大声喊冤,妄求弄得一线生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谓自掘坟墓。
到底是利益动人心。
与广信县狱里很多喊冤的狱友不同,楚飞这两日显得很安静。
苍梧变天了!
这是他左思右想得到的事实。
同僚兼最得力的助手韩立问斩,明日是不是该要论到自己了?
只要这位南巡使继续追查下去,韩家,楚家都会完蛋。对方来势凶猛,势必会将整个苍梧,不,是整个交州反对他的豪族全数拔起。
苍梧,包括他楚飞都只是立威的第一步。
楚飞经过狱中的沉思还琢磨,差不多摸透了这位南巡使的路子,心里面除了悔恨以外,还途生了几分敬佩。
这是对同样谋略不凡,杀伐果断的同道中人的敬佩。
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自己清楚,只手遮天,上下一气,欺压苍梧百姓这么多年,手底下直接或是间接的可谓是百死难去其罪。楚风不得不考虑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就算他死了,那尚在襁褓中的幼子该如何?朝廷会放过吗?
处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以及深深不甘中,楚风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望着从狭窄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米阳光,感受着潮湿空气中温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静静伫立着一个人影。
王匡站在监牢外,一刻有余。
他在静静打量着这个瘫坐在地,披散着头发,如同大街上的乞丐一样的男子。很难想象得到,这个男人曾是苍梧郡的实际掌控者,连郡中大尹、大尉都要受其节制,州牧、监御史都要看起脸色行事的一名郡寺主簿。或称之为苍梧“主宰”更加合适一些……
默默打量着,牢房内虽是凌乱不堪,但王匡注意到一个小细节,给犯人盛饭的碗筷却很干净,且放置在边缘,这样盛饭的狱卒很容易拿到。
从这个小细节可以看出,楚飞不想饿死,他怀揣着对于死的畏惧。
监牢的铁锁传来开锁声,那一米火速消失。
楚飞趴着站了起来,以为是饭点到了,伸手准备拿起那双掉边的碗筷,但身形忽的一顿。
“你是那位南巡使……兴武王?”楚飞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已猜到了来人是谁。
监牢的门重新被关上,跟随王匡进来的只有程金一人,不过程金在放下一个小包袱,还有食盒,两个小凳,随之出去站在外面,防止其他人靠近打扰里面人的谈话。
家中主人的安全,他不担心,尤其是月前南下无聊时,家中主人以一打他们五个而不落下风后,程金对于主人的武力开始有了全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