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常安的天气原本应该是温暖无比,可老天实在是不给面子,寒流再次仓促来袭。
坐在兴武王府的逯并,每说出一句话,旁人就能看到他嘴里喷出一股水汽。在窗外射入阳光的映衬下,这种雾气更显醒目。听逯并源源不断的言语,王匡感觉自己仿佛再看房舍不断升上天空的浓烟。
“大王,事情就是这样的。逯并向陛下谏言,以大王为主将,统筹西域王公贵族,着实是因为事关重大。而朝廷确实没有钱了,就连支持西域都护府的辎重都严重匮乏,过去两年的大漠之战,完全掏空了朝廷所有的积蓄。
大王日常出入宫中,应知皇宫都是勒紧了肚子。连陛下也从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两餐。
综上所述,此事非大王莫属。其他人,如立国将军,武威将军,皆有重任在身,脱不开身啊!”
逯并的凄惨,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情实意的表露。
他见王匡的两只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连忙站立再行一礼:“逯并所言,天日可鉴,断无虚言。世人皆知大王为国为民……”
抱怨过后,又一顶高帽子扣下来,王匡实在是看不下去,望了眼逯并双手依然持有的大将军印,他索性接了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大司马这下可是满意了?”
逯并老脸一红,可脸皮也算厚,作揖道:“大王说笑了。”
“好了,大司马的前因后果也说清楚了,高帽子也给我扣上了,现在我也把大印受了。大司马有其他的什么交代,不妨一并说出来?”王匡没有管逯并的表情变化,语气中依然带着几分埋怨道。
当然,对于所谓的“交代”,当然不会是逯并一人所想,很可能是皇帝的暗示。
王匡这两日忙着处理府中事宜,父亲王莽或是知晓,并未邀其入宫。
毕竟,在西伐这件事上,确实是作为皇帝的王莽,坑了六子兴武王王匡。
且自前两日未央宫中决定由王匡一人一将出征西域后,王莽或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儿子,连带着给兴武王府上次不少钱货田宅外,又给王轩增添了上百的食邑。
累积到现在,尚不足三岁的王轩,和其姊王令仪一样,已成为了食邑过两千的王侯。比之于太子的几个子嗣,圣宠丝毫没有落下。
弄得旁人猜想连连之时,也惹得太子王临担惊受怕。
王匡对此却看得很清楚,皇帝的赏赐也好,恩宠也罢。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但实际上也只是一句话的事。若想在皇帝面前一直保有这个状态,要么不断的展现出个人能力,要么你手里的权利够大,大到可以影响皇帝的决策。
到现在为止,为人子,或是为人臣,王匡因为年龄和资历的劣势,还远没有达到后者,那他只能尽力的向前者看齐。
这也是在皇帝拍板后,未曾出言的原因。
法有度,人亦有度。
若是越过了这个度,那就是“不识抬举”,无论父子君臣。
逯并丝毫没有被王匡看出事情真相的尴尬,看王匡并无真正的生气之色后,他点头道:“西伐西域,有几件事,我需要向大王说清楚,好让大王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