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走亲串友都一律免了,各家都关门闭户看管好家人子侄,乃至门客仆妇,万不可撞在皇上的枪口上。
皇上一连卧床三天,后宫妃嫔一律不见,皆是齐王亲奉床前,端茶喂饭、起卧如厕,事无巨细伺候周全;更是亲尝丹药,与皇上参悟道法,让皇上的身心似乎慢慢地缓了过来。
这天,皇上终于能下得床来,吩咐齐王回府歇息。其实,赵德胜知道,真正让皇上恢复点精神的并不是齐王的殷勤侍奉,而是宁安居士的一次探望。
“赵德胜,朕待宁安如何?这块石头朕能不能焐热了?”
“回皇上,要让奴才说,皇上待居士可谓恩宠有加,但凡是有心肝儿的,岂有不感恩戴德的?这不是居士已经知道来探望皇上了,今后会越来越好的。”
“朕就想宠着她,惯着她,朕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是有心无力了,就算是身体强健,朕也怕吓着她。朕其实没有多大奢求,只是想每天靠她近一些,朕的心里才有那么一丝丝儿的活气儿。”
“奴才只知道皇上乃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能说是奢求呢?这世上,只能有皇上不要的,绝不能有皇上要不到的。”
赵德胜一心想要安慰皇上,可皇上知道——皇上也是人,也有求不到的。
皇上披了狐狸毛鹤氅裘,赵德胜想吩咐传暖轿,皇上制止了他,只带着赵德胜步出了乾清宫。
赵德胜心想皇上定是要去流云阁找温暖去了,不想皇上却转去了玉芙宫。
玉芙宫中早没了往日的奢华热闹,此刻殿宇阴寒空寂,丽贵妃蓬头垢面地倒卧在榻上,看到皇上进来,眼中升起一星光亮,颤巍巍地下来,跪地叩头。
“皇上,”刚一开口丽贵妃便声音呜咽,“臣妾冤枉。”
皇上慢慢地踱过去,坐于榻上,“冤在何处?”
“皇上,且不论臣妾如何忠于皇上,太子再怎么荒唐,也不可能喜欢臣妾。看太子的情形,分明是被人下了药,偷偷放到臣妾宫里的;再说,那日臣妾虽有些酒意,但仍然记得宫中燃的香味,并非平日里臣妾使用的安神香,定然也被他们算计了,以致臣妾迷失了心神;还有,我宫中的宫女太监,一贯警醒,怎么那日就睡死过去,毫无觉察,这一切都说明有人暗算太子和臣妾。皇上明察。”
“哦?那朕想知道,别人为何要行此激烈的手段来陷害你?”
丽贵妃一时语塞,那晚的事情,她思前想后定与花其婉那个贱人有关,她跟高蓉设计太子和花其婉,想来是被人发现了,然后顺水推舟做下这一局,让自己和太子都万劫不复,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自己跟太子倒台了,好处自然落在其余皇子的身上。
静王,往年连皇宫都进不来,今年也是早早地告退出宫了,能做成这事,是需要人脉和忠心的,显然静王还没有机会;五皇子凌煦,惠嫔她们母子暗中一直投靠的是自己,何况,凌煦不久就要迎娶姐姐家的花其姝,自己倒台于他没有任何好处,自然不是他;那就只剩齐王了,他因为跟皇上一起修道,还推荐了玄清真人而受宠于皇上,他们母子不显山不露水,倒是有这个实力,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