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乱成一团的时候,朝中也争吵不休。
今日早朝,韦荣琰上奏:“皇上,近几年南方沿海一直倭患横生,屡禁屡犯,且行踪不定,令我大周的海防疲于奔命。臣以为,倭患犹如水患,强行禁止,治标不治本,若想长治久安,唯疏导一途。”
韦荣琰的请奏,是事前跟皇上商议好的,只是今日在朝堂上提出来,试试水。
“韦爱卿,如何引导?”皇上点头询问。
“启禀皇上,解除海禁,开放沿海。倭国能够通过正当的途径跟我朝交换货物,定然不会再行抢劫之事。如此一来,既平息了战乱,也能从贸易中获取利润,实乃安邦富民之策。”
“韦阁老年轻气盛,说得很轻巧。他们若能正正当当行商,先皇何用禁海?再说,禁海是先皇的政令,父丧三年不改制,韦阁老是想陷皇上于不孝吗?”
这是建极殿大学士,也是本朝次辅,先皇提拔的近臣贾德昭,如今内阁分为三派,韦荣琰属于激进派,贾德昭等四人属于守旧派,还有首辅夏惟庸属于平衡派。
夏惟庸年纪大了,也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如今身子也不好,自知没有多少精力跟随皇上的步伐了,已经上了告老的折子了,估计再呈一次,皇上便会许可了,是以,他如今在内阁中做得最多的,便是平衡作用,让朝堂稳固,也明哲保身。不过,若是当真利国利民,他还是支持的。
贾德昭说完,王、郑、李三位阁老紧随附议,殿中很多的大臣也出列附议,一时大殿中陷入寂静。
“皇上,先皇时期禁海,究其原因乃建国初年,为安定北疆,耗费国力巨大,国库告罄,人力不足,造成国内物资短缺。是以,物价上涨,海上贸易尤甚。倭国无力支付,才不得不去抢掠。如今,我大周休养生息十几年,物资充盈,此时开放沿海,物价公平,假以时日,倭国会慢慢走上正途的。”
“韦阁老说得轻巧,若是开放期间,倭寇大量涌入,我大周海岸线长,到时候要如何防范。”王阁老当场批驳韦荣琰。
“要如何防范,是我兵部的事情,王阁老的担忧和没有必要,您只要高坐户部,等着数银子就是了。”韦荣琰淡淡地奚落一句,便拱手面对皇上,“皇上,开放海禁不等于撤离海防,放进来的是商人,不是倭兵,这一点,我兵部自会指挥海防昼夜防范,不敢有一息之懈怠。”
韦荣琰见贾德昭出列,便接着说:“贾阁老说得‘父丧三年不改制’,遵礼是应该,然不也有‘夺情’之制吗?贾阁老不是在夺情之中吗?先皇夺情启用了贾阁老,按着您的说法,您可是大不孝啊。”
这话,贾德昭却无力反驳,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旁边的王阁老却急中生智,“韦阁老,自古忠孝难两全,先皇夺情启用臣子,臣子只能尽忠;然皇上若自己给自己夺情,恐怕很难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了。”
一时大殿中又陷入寂静。
“夏首辅,您看呢?”皇上很是尊敬夏阁老。
夏惟庸不急不躁地出列,拱手回话:“皇上,臣觉得诸位说得都有理,一时臣也不好决断。”贾德昭听到此话,脸上的微笑还没有到位,夏首辅接着笑呵呵地说,“依臣看,皇上不如取中,趁着年前贸易高峰之际,先开放一个地方,看看效果。这样,既可以验证‘禁’和‘疏’孰优孰劣,也能保证监管得力,如此,皇上到先皇灵前请罪,想来先皇定不会怪罪皇上的,皇上以为如何?”
“夏首辅实乃大周肱骨,朕以为甚好!”皇上责令内阁当天拿出方案,又说自己要去先皇灵前请罪,便不再多议,笑呵呵地退了朝,
国公府中,老太太听到消息赶过来,看到一屋子的人皆守着卧房里,便做主请了客人到了明间里坐,只留了容氏在屋里安慰花其婉。花其婉此时肚子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只是吓得脸色苍白,拉着容氏的手不松。
容氏伸手轻轻安抚着花其婉,女人家怀孩子,九死一生,如今亲眼看到自家姑娘有这一遭,心便如捏住了一样,有些跳动不畅。
老太太虽怨怪来人太多,扰了儿媳妇的安宁,只还是一贯地温婉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