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月跟着秦意出大堂,身侧那位青年亦是紧紧跟着。
那青年热情介绍了一番自己,然后好奇问:“小兄弟,怎么称呼你?你是秦将军何人?属下么?你这么瘦弱,也能从军?”
沈忻月看了眼二人两步前的秦意背影,心道,刚见第一面而已,这个自来熟可真是不避讳地打量旁人私事。
她淡淡一笑,收起娇软嗓子,假装成深沉道:“军中之人并非只有魁梧壮汉啊,也有我这样的后勤。我不仅是他的属下,还是他亲戚。秦将军最讨厌话多之人,经常责罚他们,但是待我尤其好,我怎么犯错他都不罚,一般别人挨打我都是旁观那个人。你羡慕吧?”
青年被“最讨厌话多之人”和“挨打”一吓,又被“羡慕吧”这一灵魂质问一噎,再见正前方的上锋已经停下脚步转身回来好整以暇看着他,只得赔笑尴尬笑:“呵呵,羡慕的。”
沈忻月见秦意停下脚步等,快步向前与他并肩前行,身后青年紧闭着嘴默默垂首跟随。
——
象州的动乱来的快又猛,可在上官宇的安排下,结束地也很快。
九月二十六,动乱第二日。
一大早就有消息在动乱的万人中突然爆发,说是现下灾民进安置房,不仅有粥食有衣发,每人还能得银子:儿童得二贯,妇女老人得五两,男子壮丁若是能参与安置房修建,则可得十两。
这十贯钱平常在徽州象州这样的富足之地不是大财,顶多普通人家半年所用。可在食不果腹的时候,则是不可多得的天降好事,毕竟若是他们逃脱饥荒,往后的生活还需要钱财的啊。
动乱中的大部分人本就是人云亦云跟着大流“仇富”“仇官”,将数日来由于背井离乡涌进城内来的心酸尽数发泄而已。如今听得吃穿之外还能白白拿钱,岂有不激动的?
他们抱着“不知真的假的”的心态去往朝廷安置点,惊喜地发现传言不假,竟然真的有“领钱处”三个大字的硕大牌子立在粥棚旁。
二十来个士兵组成一个方形,方形正中间摆有一个拼合成的宽大桌案,桌案后有四人,二人发钱,二人便记录。从桌案开始,队排成长长的蜿蜒队伍。领到钱的人们正喜笑颜开、红光满面。
有钱白领,哪能不领?
先前参与动乱的那批人中,愈来愈多的人加入排队队伍中,等待领钱,失了去城中间街道上再作威作福的兴趣。
而他们排队时,医士们则站在队伍旁,凡是见到面色不虞、有咳嗽、有发热症状的人,均被带到粥棚另一侧稍远的诊治处。
朝廷发钱自然也得造册,每个人去领钱之时,都得出示自己的户牌登记。没有户牌的,则要求去另一队士兵组成的方形内另作新登记。
如此一来,朝廷花钱便将所有人的信息记录起来。
尤其那些没有户牌的人,作为此次动乱始作俑者的重点怀疑对象,记录官员十分仔细盘问其姓名、家庭、住址等信息。记录完毕后又按受灾乡镇将人分为许多小组,交给士兵们带到另一处盘问。
九月二十七,短短两日,不管是涌进州城的,还是城外两处粥棚的灾民,全数得到了有序安置。
那些挑起事端的人或是推波助澜的人,见势头已过,不敢再次出来怂恿动乱,只得装作普通灾民混在其中。
而由于灾民都按区域分成了小组安置,巡视每一组的士兵只要多加询问,那些编造身世的人,很容易就被其他同乡认出真假,逮捕起来便容易许多。
如他所料,不到两日,未伤一兵一卒,动乱就停歇下去。
上官宇负手而立,看着许多领了钱财的男丁积极参与到安置地建设中去,提唇露出了欣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