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静静看画半晌,心中隐隐担忧的顾以白终于提醒道:“表妹,你可看好了?看好我便收起了。兄长遣我拿笔墨纸砚,我离开过久,过会得引他怀疑。我爹也是时候回席了,见你俩都不在岂不要大肆寻找了。”
沈忻月摇头,坚决道:“二表哥,你和王爷先回席间应酬。我要留在此处将画描摹下来,往后我有用。”
顾以白被她这番奇思异想惊掉了下巴,长大嘴巴半晌说不出来话,他是让她来看一看而已,谁知她要花大力气描摹,且这副画作一看便是细致入微的画法,没个几日功夫,怎可能画完。
他惊讶问:“啊?你当真?这么一大幅画,一时半会能描摹完?”
“我不细画,一个时辰应是可以的。”沈忻月胸有成竹,又冲上官宇道:“你回席后帮我寻个借口拖住舅舅和舅母,我画完再回。”
她说完话不等二人答复,便将画轴提起,往大书案去,又叫二人将油灯拿起随她过去。
见她神色严肃,目中似有哀伤,上官宇自知劝不动,便亲手将油灯抬过去置于案桌,提醒道:“稍后虎子会来此,暗中护你。你一人在亦不用惧怕,若有事高声唤他一声便可。”
沈忻月敷衍地嗯了一声,从落地画筒里取出一张干净画纸铺开,又转身去问顾以白:“二表哥,给我取些丹砂和青雘来。”
见她已经开始撩起锦袖,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顾以白只得叹气顺从。
这小表妹怎不按常理出牌?
他这本就偷偷摸摸的小心脏,可真受不了这种心血来潮。
他取来丹砂青雘,问道:“可需要我帮忙?我在我们书院中,画作算得上尚可。”
沈忻月抬眸,眼中一亮,他说的“尚可”自然是谦虚,像南山书院和麓山书院这样的门生,若是说画作尚可的,想必都是能媲美一等画师的能力。那李安泽当初亦是如此谦虚,结果画出的画惊艳四座。
她正要开口应声,就被上官宇“不用”突然拒绝。
上官宇见沈忻月挽起来的广袖下,两节藕臂白生生的,手腕还有他昨夜捏住时留下的淡淡红印,早就要赶顾以白走,怎可能应他留下来的要求,留二人孤男寡女在一处?
沈忻月扯平嘴角怨愤地看他一眼,自顾自埋首开始作起来画。
这还是上官宇第一次见她作画。
黄晕晕的灯光下,她眉目恬静,眸中火光摇摇曳曳,面颊微红,樱唇轻抿,一脸隔绝了外界万事万物的专注。
他本心是极度渴望就这般凝住她、静候她、欣赏她的,无奈席间尚需他去替她应付顾礼夫妇。
“走。”
上官宇半阖眸子,冷凉地冲顾以白吐出一字。
顾以白突如风雪扑面,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仓促地踏步走去门边。
小表妹嫁的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