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阿宅觉得自己全身都战栗了一下,他焦灼的站起身死命想要挣脱老人的手,全身的血液都冲着大脑涌过去,心底隐秘的欢喜让他整个人都像泡在温泉里暖暖呼呼的,这一刻他更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的旅人,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绿洲出现了,他全身舒坦的泡在泉水中,疲惫和绝望一点儿都不剩,这么多个世界走过来,他动摇过、疲惫过、甚至质疑过对方对他的爱,但是这一刻却有人站在旁边对你说你只是当局者迷,他是爱你的,这样大的惊喜让阿宅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觉得自己甚至要落下眼泪来。
“而我也看的出来,你对他与旁人也有不同。”将阿宅的表情收入眼底,那波帕拉萨只以为他被这样的消息震惊,倒并未多想,“我的儿子注定是会超越我成为巴比伦最优秀的国王,所以我不能放任他对你的感情毁了他!”
阿宅睁大了眼睛。
“我要你在我面前发誓,无论如何这一生都不会回应他的感情!”衰老的国王僵立着身体死死抓住阿宅,力气大到几乎要将青年的腕骨捏碎,“安努在上,如有违背,我的尼布甲尼撒也是你的伊亚不得善终!”
“凭什么?”阿宅用力甩开老国王的手,一时只觉得心神俱碎,“王者就不能有感情么?”
“他是国王,他需要迎娶米底的公主米梯斯为妻,一旦你回应了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拒绝这个婚事,我们跟米底是天然的联盟,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我们不能背弃盟友。”那波帕拉萨深陷的眼窝中海蓝色的眼眸像盯着猎物的鹰隼,带着一股在生死里搏杀的锐气死死盯着眼前的青年,“尼布甲尼撒的母亲同样来自米底王国,他需要来自母亲家族的支持。”
“我同样可以帮他稳定巴比伦!”阿宅一时间只觉得心神俱碎,这是这么多个世界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母的阻碍。
“不,这不一样,贵族与皇室是姻亲不断的联盟,但是皇室与神寺却不是,你们有你们的信仰你们更注重对神祇的供奉,但是一旦国王的举措威胁到神寺,我不相信你会损害神寺的利益来成全帝国。”看着眼前痛苦的青年,那波帕拉萨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是这个铁血的帝王直到日薄西山却仍旧不该骨子里的坚持和对王国的维护,“如果你不答应那么等待你出宫回去的是什么,相信你比我清楚。”
“你用但以理威胁我?”阿宅冷笑,“你别忘了我如今掌控着整个帝国的神权,我甚至可以影响王位的废立,难道你认为我还会一点儿都不防范自己以及身边人的安全么?”
“靳,陛下不一定能做到,但是我还是能够调动你手下的人的。”帷幕后面站着一个佝偻的老人,他穿着雪白的卷衣,须发皆白,就如同多年前阿宅第一次去拜访他的样子。
“老师,难道连您也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么?”这一刻阿宅几乎要仰天大笑,他从来都不知道命运竟然会残酷如斯,“……为什么呀?这些年来我做的难道不够好么?”
“不,靳,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埃里什亚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弟子,“靳,我和那波帕拉萨想的都是建立一个昌盛的帝国,这些年我很感激也很骄傲,因为我的弟子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这些话为什么要对我来说?”阿宅伸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往下落,他从来都没有如现在这样狼狈。
“无论是那波帕拉萨,我还是你,我们都爱着尼布甲尼撒,都爱着脚下的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埃里什亚温和的开口,看着阿宅的眼睛里盛满忧伤,“而且虽然我们都相信在未来他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君王,但是就现在他还是个少年,他对你的感情比你想象的都要深刻,我们不敢尝试也尝试不起。”
“就因为我年长,我比他成熟,所以所有的都要我来承受?”阿宅深深地垂下头,在上一刻他仿佛站在春风吹拂下的山岗上,周围的草甸子开满了鲜花,阳光照射在身上温暖体贴,他听到有人告诉他他的爱人爱着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刻,可是下一刻暴风雨来临,他掉落在冬夜的雪窟里,身体都被冻僵了,皮肤粘贴着冰雪寒风呼啸着似乎要从他身上刮下血肉。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