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去的赌坊是京郊一处破败的亭子附近,从那的暗道下去,就会在地下看到一个热闹吵杂、臭气熏天的地方。
江韵婵一进去,险些就被那股子难以言喻的臭味劝退,她捏着鼻子适应了好一会儿,总算在人堆儿里看到了正在“大杀四方”的周氏。
周氏脸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初夏时节,她脖子上却裹着厚墩墩的围巾,怎么看怎么不合时宜。
江韵婵怀疑,周氏围住脖子应该是因为脖子上有伤。
真真是个吃打不吃记的,都搞得家宅不宁了,还有心情来赌钱。
该说不说,周氏确实作死。但也正因这作死的性子,才方便江韵婵拿住错处。
华胤贴上了逼真的络腮胡子,将眉毛稍微涂成了褐色,脸上也弄了些黑乎乎的东西,更像是久经风霜的跑商打手,一看就不好惹。
他不是刚出门时的模样,不怕周氏会认出他来。
“之前周氏都不在这处赌钱,最近飘了。”华胤压低声音,在江韵婵的耳边道。
江韵婵恍然,“你安排的?”
“算是吧。”
华胤花钱雇了几个“冤大头”,在村子里的小赌坊持续输钱给周氏,导致周氏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天降气运,赢钱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小赌坊已经满足不了周氏,她便跑到了距离村子最近、却不必进城的城郊赌坊。
城郊赌坊的人更多、手腕更高,下得赌注也更大。
“待会儿看我的。”华胤神秘兮兮,不将话说完。
江韵婵一脸期待,用力点点头。
“来来来,押大押小?!”庄家朗声吆喝大家下注。
江韵婵从华胤的身侧探出头去瞧,周氏手里捧着一堆碎银子,可见今天的手气也是旺到不行。
赌桌上的人都望着周氏,周氏眼睛眨都不眨,手起银子落,全都推到了“小”上。
“我们也押小!”
“怪事,我还不信邪了,我押大!”说着,其中一拨人就非要跟周氏对着干。
“好好,买定离手,概不反悔!”庄家嚷嚷几句就开始摇色子。
“哪一拨是你的人?”江韵婵小声问道。
“庄家。”华胤意味不明地说出了真相。
牛批了,那让周氏赢还是周氏输,都是摇色子的人说了算哪!
二人再不说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庄家的要开的色子上。
没想到这一次周氏又赌赢了,一一二,四点小。
“哈哈哈,赢了赢了,全都是我的!”周氏高兴得忘了形,把所有的银钱都拨拉到自己怀里。
华胤“恰巧”出现在周氏的视野里。
周氏一见着乔装的华胤,尖声喊道:“呦!庄兄弟!你也来试试手气?要不要咱们一桌?”
“噗嗤,”江韵婵低头偷笑一声,庄兄弟、“装兄弟”,华胤的假姓起得很有内涵嘛!
华胤赶紧摆手,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样子:“不不不,我不要来!”
他一出口连声音都带着一股番邦人的生硬,要不是江韵婵是跟华胤一起来的,都险些被这厮糊弄过去,更别提本就和华胤不熟悉的周氏了。
乖乖,华胤这厮还有乔装打扮的技能点呢?
糙汉子会得挺多啊!
“客气啥!你放心我今儿一定手下留情,咱们好好玩!”周氏就像锁定了猎物的狼,双眼绿油油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华胤这个冤大头。
只是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还有待商榷。
“不来不来。”华胤惊恐地转身就走,还不忘拉住江韵婵一道。
江韵婵一声不吭地跟在华胤身后,被周氏一把拉住了。
“嘿,今儿带新人来了?走走走,咱们一道!”
周氏眉开眼笑地扯住了江韵婵,全副心思都在赌钱上,竟是愣没认出来这花猫脸似得脏小厮是江韵婵。
华胤一脸委委屈屈地走回来,神色之间都是迟疑:“那、那行。”
筹码分配到手,江韵婵一脸懵逼,这是要让她赌钱?
“小人、小人不会!”她是本色出演,周氏更加确信她这只待宰的小羊羔好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