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那个资格让戴权力保,他顶多提几句而已,贾琮看贾珍的眼神,有几分怜悯:没了权力、地位、爵位,贾珍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些所谓的贵族,内心和普通人也是相同的,区别在于,他们的私欲毫无止境。
贾珍嘴巴张开,宽袖抹泪,哭道:“大哥来找你,是你素来聪慧,大哥要是听你一言,何至于此!你我有什么大错?这么多年,管理家下庄子,接济贫困族人……祭祖、逢年过节,我哪儿没有出力的地方?我真冤哪!那刘东升卑鄙无耻,居然……咳咳……居然挑唆愚民编我恶事、围我宁府……”
他的这些,有一部分是对的,贾府有太多族人,几代积累下来,作为族长,接济也是有的,比如贾芹、贾璜、贾菖、贾菱等等。但是,三法司都定案了,如果没有确确实实的证据,他们也没借口整你吧?
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贾琮不会真心怜悯他,但可怜、同情、担忧、愤怒的表情,还是要装出来滴……
只是,刘东升替他背了所有黑锅,贾琮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惭愧,又想自己毕竟为他搜集了证据,刘东升参倒贾珍,必然名传士林,也就坦然几分,贾琮劝道:“珍大哥,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刘东升一次功成,他是个好名的,怕你报复,难保再次联合都察院同僚,非置你于死地不可啊……然后借此,风风光光地上任京畿……”
贾赦、贾政都是没主意的,贾敬“看破红尘”,贾琏在勾三搭四,你贾珍能找谁啊?找来找去,还是觉得只有贾琮靠谱……贾珍哀求,就差跪下来了:“还请琮弟教我,你也不必怕什么尊卑,我今儿已不是族长,大宗也保不住了……”
“唉……珍大哥,弟几日冥思苦想,嗯……”贾琮吞吞吐吐,勉为其难的样子,眼神在贾珍腰间的九龙穗丝玉佩一瞅,透出一抹贪婪……
贾珍“会意”,尴尬笑道:“琮弟请放心,上次你拜师求学,大哥是给少了,我也有余财,事后一定补上三百两,不然咱们可以立契为证。”
“立契倒是不必。”贾琮扁扁嘴,不乐意地道:“大哥与我什么交情啊?弟怎会这点风度也没有?为今之计,珍大哥再不能露出把柄,给人抓到了,咱们虽看不见,可是我听,京城遍地都是锦衣卫……大哥你想想,就连你晚上的梦话,锦衣卫都知道的……千万不能自身不正啊,不然,别名誉,性命也可能丢了,秦氏那事儿,我想是不能再拖了,强人之妻,大哥不知道是什么罪吗?”
一波三折,虽然上面念及先祖功劳,没对他动刑,但是连续声明扫地、民围宁府、公堂对证之后,贾珍实在是怕了,惊恐道:“为兄这就去办,一定不拖……给秦氏立契,马上立契……劳烦琮弟跑一趟,请亲家老爷过来……”
贾珍走了,多不好意思,贾琮竟然看出了他的意图,若是以前大权在握,他不会让别人知道,比如瑞珠、宝珠,不会有好下场……但,那是以前了。
晴雯在里间抿嘴笑,微微惊愕,能让贾珍求情,她伺候的这位爷,真是聪明,厉害!
“秦师姐,这口恶气,师弟帮你出了……”贾琮心道:“把人卖了,还帮我数钱,这种感觉,真不错呀……”
……
秦家的书房,虽是陈旧,却一尘不染,屏风、书柜,经史子集分门别类,有股书香气。
窗外,桑树翠绿的叶子,贪婪地吸取太阳的能量,满时节,正是江南好采桑。
贾琮委婉地把秦可卿的事情,述给秦业,并提议由秦业出动,与贾珍商量,让贾蓉、秦可卿和离。前些日子,贾琮搞得贾珍疲于应付、担惊受怕,根本没时间偷儿媳妇,所以现在秦可卿尚未失身于贾珍,要知道,贾珍霸道的同时,更注重品味、享受,那时又有西府的兄弟、弟妹过来“慰问”,他如何能逗弄秦可卿。
与人话、办事的手腕,都是一门学问。一个人,在其他人面前,要点面子是人之常情,贾琮这方面做得极好,这是他前世混社会出来的人生经验。比如帮秦家破费却没有明白出来,一开始不告诉秦业,是顾忌秦业没有能力救养女……等等之类,就是不至于让老师在学生面前难堪。
细节、性格、环境,都可以决定命运。贾琮的这种行事手段,一直令秦老师非常舒心的,教学、传授也更为尽心尽力。
“唔,为师清楚你的意思了……”秦业盯着瓷杯怔怔出神,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十多年前,从南城养生堂抱秦可卿回来,那个时候,他无儿无女,对秦可卿极为喜爱,取个名叫可儿,不就是很得他老人家的心吗?也教育得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嫁入宁国府,自然是有点利益联姻的意思……这时代很多男女成亲之前,未曾谋面,利益联姻,不可避免。
可贾珍的举动,如果没有学生贾琮四方奔走、智计百出,那女儿不是使得贾珍、贾蓉父子变成聚麀之乱?
古代的男人,总要把责任推给女饶,商朝灭亡,妲己乱国啊,周朝灭亡,那是褒姒啊……晚明的陈圆圆,那也是红颜祸水啊。嗯,都是你们女饶责任,到时贾珍得手了,不也是秦可卿举止不端么?女人放浪形骸,不遵守三从四德,该死啊……这么一来,不就是他秦业教女无方?羞也羞死了!
想到这里,秦业又惊又惧,对贾琮大为感激,和离也再无异议。话不多,师生二人乘马车来西城,贾琮自回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