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贾代儒不置可否，仔细看了贾兰几秒：“下去吧。”

贾兰心中暗喜，却不表现在脸上，待得下课出了学堂，贾菌声咒骂贾代儒，手扣手地问贾兰道：“兰弟，红花能对绿叶，为什么不能对青桐？”

“你看看声律启蒙再，这是要讲平仄的。”贾兰鼓起嘴：“红花两字，红是阳平，花是阴平，都是平声，只能用两个仄声词来对。青桐两字，青是阴平，桐是阳平，不对。阴平、阳平是平声，上声、去声、入声是仄声，绿叶两字，都是去声、仄声。”

“先生也没教过啊，这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贾菌埋怨，他母亲是娄氏，恨恨的道：“看不起我们门户的！当初薛蟠进来，就没见先生刁难过……”

“不那个……先生是没教，但声律、五言、七言之中，背熟了，自己能体会出来，都是有规律可寻，这叫悟性。你门户怎么了？门户不用讲那么多规矩，我在家礼数多，娘亲又是通四书五经的，管教严厉，外祖父曾任国子监祭酒，一大家子虚迎奉承，看他们热闹欢笑，我从去六爹，这一房没个顶梁的，娘亲常，不能让人认为有爹生没娘养的……我心里都不快活……”

贾菌对贾兰倒是挺仗义的，贾兰内向，一次西府宴会不来，祖父贾政都只好派人去请，祖父派人去请孙子，这是很奇怪的，西府人都贾兰“牛心古怪”，有其然必有其所以然。贾菌的仗义在那次闹学堂，有人无意中拿砚台打过来，贾菌就不依，贾兰想息事宁人。

这时贾菌根本没细听贾兰之话，有人“西府的神童”来了，众学生叽叽喳喳围观一阵，也有人因为门户之见、或是畏惧，不敢上来的，贾菌、金荣就裹足不前，有羡慕、仰慕，也有酸溜溜话嫉妒的，最终一哄而散。

贾琮拜见过贾代儒，贾兰邀请：“琮叔跟侄儿去稻香村吗？我岁数也不了，只比琮叔一岁，今年十一了，母亲明年二月就去县试，还想向叔叔请教。”

“好吧，太爷、瑞大哥，我先走了，考中了再送礼。”贾琮告别，贾代儒觉得倍有面子，这个声名在外的神童，是他教出来的，不就他这个老师能力出众么，贾代儒微笑点头，挥手责骂孙子：“你看看你，早过了弱冠之龄，都比不上人家一丁点儿！”

贾瑞畏惧地退缩，又惭愧又不甘。

叔侄两人边聊边从大观园后角门进去，左手边是厨房，尚未安排厨房人手，右手边是蘅芜苑，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折带朱栏板桥，桥下溪流潺潺流过，桥那边是玲珑的假山石头，山石布满各种藤蔓，清葛藤萝，杜若蘅芜，远远站着，香味随风送来，山石道转出了薛宝钗、莺儿主仆两人，薛宝钗走过板桥：“琮弟是来看大嫂子了？”

“是啊，”贾琮道，贾兰微瞥她们一眼，也不叫人。

“那顺便一道儿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