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冰雪聪明难道就听不出他说的是反话,她就没有一点感激之心,也不陪他说说话,也不安慰他一下?
他怒火腾腾冒上来,沉脸一脚踢翻床边的木椅,愤愤躺了下来,却不经意牵扯了伤口,疼得他深深嘶了一声。
才躺下不久,门又是吱呀一声,徐徐走进来一人,脚步轻盈,步履稳重端庄,裙距丝毫不乱。
司离痕面露喜色正欲起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故作镇定,声音有些别扭,“又进来做什么?”
来人脚步一顿,而后又加快速度走到床边,扶起倒在地上的木椅,看向床上男子,柔声道,“谷主。”
司离痕明显一怔,疑惑的转头看向立在床边的女子,目光乍冷,“怎么是你?”
顾娉忽地瞥见他那渗血的绷带,心疼不已,紧抿着红唇,双手用力绞着手帕,眼眶渐渐湿润,泪珠泫然欲滴,柔声关切,“谷主,您的伤势......”
司离痕不悦的皱了皱眉,低低呵斥,“别哭!”
他将她从幽弥谷带出来可不是看她来哭的,甚至这双眼睛给哭坏了他会心疼。在他眼里这双眼珠已属叶浅的所有物,只不过在她眼眶中暂养着。
昨夜虽然气结,但也还记得顾娉这双眼睛。他想着,哪怕叶浅不愿再跟他回幽弥谷,他也要将这眼珠给她换上。这是他想为做的最后一件事,至于以后她何去何从,他也没有资格再管,也不会再管。
“是......”顾娉拿着兰花绣帕擦了擦眼角,轻咬唇瓣,“谷主可用重新包扎一番?”
自从那日在小木屋中被他嘱咐的那一句‘好生看着她’之后。幽弥谷众人都待她特别尊敬,几乎是有求必应,吃喝用度都不比顾府差。她甚至想着,一辈子生活在幽弥谷也是不错的,她一定会好好服侍司离痕,与他相夫教子,共度此生。
昨夜睡梦中睁眼,撞入一双幽异绝美的血色瞳眸之后,她的心便彻底丢了。他当时就坐在她床边,在她睁眼的那一刻,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似水,令人恨不得醉腻在其中,无法自拔。
那一刻,她心怦怦直跳,双颊绯红,脑袋也有些眩晕,只听见他那削薄的嘴唇轻轻吐出几个不太清晰的字。
而后她便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带领的一队人马连夜出了谷。
她还在心里幻想着,会不会是司离痕带人去顾府向她父亲提亲去了。她羞怯不已,又担心父亲会不同意。但即便得不到父亲的允许,她也会义无反顾嫁给他。
情意绵绵的思绪乱飞,却蓦地被一道冷冽低沉男声打断。
“不用,你出去。”司离痕看着那双极其相似的眼睛,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别哭。”
“是。”顾娉犹豫片刻,深深看了他几眼,这才莲步轻移出了门去。哪怕他受伤了,仍安慰着她不要伤心,她心里顿时变得甜滋滋的,就像被泡进了蜜罐当中。
司离痕揉着太阳穴,闭眼养神,心中思量着一种叶浅能接受换眼的方法。
或许,悄悄将这个女人杀了,反正人已经死了,眼睛不用也是浪费,说不定叶浅便会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