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她还是会在更衣时主动避开,无意中看到他的身体也会不好意思。
今天的她格外黏人,打定主意要无时无刻地和他守在一起。
宋惟诺的无所避讳,反倒让宁珂事到临头怯场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稍显尴尬的时刻,他听到她说:“宁宁,我想洗澡,你陪我。”
她低头,伸手拽着他的衣襟,留给他一个发顶,呢喃中声音是软绵的,乖顺得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让他无法拒绝。
宁珂帮她放好水,将洗护用品和浴巾放在她方便拿放的地方,这才对静立一旁的她说:“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你需要什么随时叫我。”
“我需要你陪我。”
她伸手解他衬衫的扣子,固执地低声说:“我不要你离开我的视线,一秒都不要。”
最终,宁珂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他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行动和陪伴给她不安的心得到一丝安慰,让脆弱敏感的她尽快恢复如常。
他抱着她踏进浴缸,水满溢出来。
水是治愈的,万物可溶。
宁珂见她的神情稍有放松,出声引导:“惟诺,能告诉我,你现在的感受吗?”
“痛苦,无助。”
宁珂补充完整她的话,重复她的感受:“惟诺觉得痛苦、无助。”
他轻轻执起她的双手,从肢体接触打消她心底的防备,以语言产生共情,引导她吐露心声。
“我该怎么办,无法做译员的我该怎么办?”
宁珂抚了抚她的背,轻声引导着问:“为什么惟诺觉得,自己做不了译员呢?”
“同传箱让我痛苦,一走进去我就想到爸爸,我真的好想他。如果,如果五年前我在他身旁,我早点儿回去,他是不是可以不受那份苦。我们都说好了,等我今年工作结束,假期带他去体检,等体检做完就带他去旅游。”
她的恐惧来源于心魔,她一日无法正视父亲的离世,她便一日无法在封闭的同传箱里寻到安宁。
“……这不是惟诺的错,是岁月催人老。”
宁珂垂头,与她额头相抵,低声说道:“惟诺,爸爸的事,是我的错。你不懂‘望闻问切’,自然察觉不出异常。可我,我是医生,我是你的爱人,我本该替你照顾周全。那晚,我看出了异样,但我没有上心,是我耽误了他,辜负了你。”
她身体猛然地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晚,你看出了异样,你没有上心?”
“对不起,惟诺。”
宁珂看她仰着头,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泪顺着眼角簌簌落下。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她挣开他,“一直瞒着我不好吗,为什么要坦白?”
“惟诺,你怨我怪我骂我都可以,我只要你认清那并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宁珂伸手将她拉回来,补充未说完的话,“爸爸的离世,是我这个医生做的不称职,是我这个爱人做得不够好。”
宋惟诺猛地推开他,捂着耳朵:“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我好受一点。”
她挣扎着起身,脚下一滑“咚”得一声栽了下去,吓得宁珂赶忙拉起她,她却挣扎着甩开他的手。
拉扯僵持,水花四溅,泼得他与她满头满脸都是水,两人皆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