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山摇头道:“苗族各部落,平日生活已经够苦,我们寄身其地,再若引起刀兵血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话一顿,赵乐山看看周吉,接着说道:“贤弟你领率三十位朋友,押着车辆先走,我有办法处理此事的!”
周吉无奈。
赵自强在一旁待立,业已看到密柬中的内容。他想了想,低低地对赵乐山道:“师父,徒儿有个意见。”
赵乐山哦了一声,目射周吉道:“贤弟请再等一会儿,听听自强有什么主意。”
赵自强一笑道:“师父,有件事似乎比这个还紧急,非先办不可!”
说时,目光向正与赵小刀频频低语的玉公主一扫。
赵乐山顿首道:“不错,你们先到四下走走,然后再来。”
周吉和赵自强点点头,双双转身而去,赵乐山这才对赵小刀和玉公主道:“君儿,你们坐近些。我有话要说。”
赵小刀和玉公主,应声而近,道:“爹您有什么吩咐?”
赵乐山一笑道:“有些话,要趁现在的空闲,和玉儿谈谈。”
玉公主星眸一霎,道:“您老人家可是为了有追兵的事焦急!”
赵乐山心中一动,道:“哦?原来你们也听到了。”
赵小刀道:“周叔的话声很高,所以……”
赵乐山接口道:“现在先不谈追兵的事,有几句话,我认为是应该由我向玉儿问明白,这比商谈退敌的事还要紧。”话锋一顿,赵乐山温和的笑对玉公主道:“玉儿,我相信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玉公主恭应一声道:“是的,玉儿知道了!”
赵乐山颔首道:“我先说自己对你的看法,你是个好孩子,赵小刀也是个好孩子,你们能结为夫妇,真正是天作之合!只不过你们生错了人家,所以必然会有些痛苦的事情要遭遇到,并且以我的立场而言,没有两全之策!”
话一顿,微吁一声,继之又道:“当然啦,我可以成全你们,譬如把你们送到另一个地方,赵小刀不必过问本族的事,玉儿你亦然!也就是说,你们另找个避世的桃园,不问一切事务,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忘记了人间俗务!可是若仔细想来,能办得到么!不能,绝对不能!因为赵小刀是我赵乐山的儿子,玉儿你又是蒙古族的公主!试想未来不论谁成谁败,你们都逃不过这成败命运的支配,这样吧,让我确实的说个比方!”
赵乐山话锋一顿,微吁出声,接着又道:“譬如未来的这场战争,是我志复大宋河山的志士们胜了,玉儿那时候也就到了你的难关!”
玉公主黛眉微理,没有答话。
赵乐山长吁一声,道:“两军搏战,死伤自是难免,胜败底定时,刑杀亦必随之,我方若胜,别人不论,玉儿,令尊下场……”
玉公主垂头接口道:“玉儿懂的。”
赵乐山嗯了一声,道:逃过此劫吗?不能!因此就算你们夫妻,现在就放弃一切,隐于山川,可是到那时候,会有人穷履边荒来找你们的!所以你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只能顺我志复河山的遗民,或为元朝尽忠,不过这内中仍有个严重的问题存在!那就是,我既然不能叫赵小刀事敌卖国,自然也不能逼玉儿你弃绝亲族之情,顺从我们!这样的话,你们夫妻就只有一条路能够走了,但是这条路,却也够万分辛酸和悲伤哀痛的!”
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气氛立呈紧张和严肃,玉公主和赵小刀,俱皆低头无言。
赵乐山目观此情,长叹一声,道:“我去看看车辆,你们作个商量,然后告诉我。”
说着,赵乐山步向远处。
赵乐山走后,玉公主蓦地伸出玉手,握住了赵小刀的手道:“君哥,我们年纪是轻,识见不够,现在听了公爹指示的这些话,才知道我们作事太轻率了!”
赵小刀微吁一声,道:“此事咎过在我。”
玉公主一笑道:“君哥你的话我懂,其实这也难以怪你,你是汉人,我和爹都是早知道的,所以说这该怨命,难怪人!”
赵小刀摇头道:“玉妹,我方寸已乱,你看我们该怎么样呢?”
玉公主惨然一笑道:“公爹说的对,你不能抛弃自身的责任,我也无法断族绝亲,看来只有就此分别一条路了。”
赵小刀无言以答,四手却合握的越发紧了。
玉公主苦笑一声,瞟着赵小刀又道:
“玉妹,你……你什么时候走?”
玉公主道:“君哥,我要目送你和公爹登程。”
赵小刀神色黯然道:“玉妹,有句话我不能不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玉公主星眸一霎,道:“是有关我的事?”
赵小刀颔首道:“是的。”
玉公主勉强一笑,道:“说吧,不论是什么话,多说一句我就会多记住一句!”
赵小刀衷情感伤,道:“玉妹,你……你该有所自处才是。”
这话说出口来之后,赵小刀立即低下了头。
玉公主本就忍不住被逼生离的悲哀,听了这句话,莹泪盈睫,滚流而下,双肩耸颤,几难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