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李氏一直不知该怎么回张玉娘,便坐在那里看张玉娘做绣活。
“哟,你这手真巧,绣出来的东西像是要活过来似的,这样的东西老值钱了吧,可惜梨儿却不爱跟你学这个。”
张玉娘惯闺女惯得利害,笑道:“她不学也罢,这个很费神,我也乐得把她养得娇娇气气。”
她终究是意难平,记恨杨老木匠的话。
杨李氏却不知,答道:“闺女终究只是一盆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养得再娇气也没用,还得挑个好夫家,能养得起的才行,不是我说你啊,那正儿八经的乡绅,怕也瞧不上你闺女吧,也有那要童养媳的,可你闺女老大不小了,人家要的童养媳是打小养在跟前的,充做闺女养呢。”
张玉娘冷冷一笑:“我说,怕是您对这童养媳的了解,有失偏颇吧,若真有这么好,但凡是个过不下去的人家,何苦将闺女卖去青楼,直接卖给人家做童养媳岂不更好?”
显然,将闺女送去那等邋遢的地方,也远胜过去做童养媳的。
杨李氏心里越发气得紧,她本就不是个会拐弯摸角的,耐着性子说了这许久,偏生张玉娘给她的感觉,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毫无着力之处。
“我说张玉娘,你便死嗑着不撒手,仔细将你闺女养成老闺女嫁不出去。”
张玉娘来气了:“嫁不嫁得出去,那也是我家的事,不劳您费心。”
“啧,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心里没点数吗?再说了,我家来贵又怎地不好了,你看不上他,还不是嫌他手爪子痒,时常淘气得紧,这都是小毛病,他还小,往后有的是工夫教他改正。”
张玉娘怼她:“我说婶子,你没听说过,小时偷针,大时偷筋么,小时不教好,还指望长大了能听话?”
做梦吧。
杨李氏到底不敢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的闹腾。
被张玉娘怼了,也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的确如此。”
心里却不认为自家儿子有什么大恶。
随后的数日,木家小院里,差不多每日都要上演一回。
张秋花从最初的忿忿不平,担忧,到现在的嗑着瓜子,充做围观群众了!
木梨依旧很淡定,只要她娘不同意,任谁说得天花乱坠都没用。
她悄悄握小爪,继续掐指计算着离方有多久才能回来。
张玉娘烦得不行,偏杨李氏的脸皮越发厚了。
任她如何赶,杨李氏轻易不肯离去。
后来,木梨给她支招,对杨李氏视而不见,没人回应她,多几回,她自然就消停了。
杨李氏最终,的确如木梨所算计的那样,歇菜了!
张玉娘死活不同意,这一点让她十分恼火。
偏又惦记上张玉娘手里的那点田,还需得成日赔着笑,去木家耍猴给那些人看。
杨李氏越发恨到了极点。
终于,有一日,她憋不住气了,再也不肯听杨老木匠的话,跑去木家讨好张玉娘。
张玉娘对此举双手赞成,又狠狠夸了自家闺女一回。
一高兴,便又去镇上砍了几斤排骨回来,给炖了一道薏米汤,剩下的全做了红烧排骨。
木永为晚上吃饭时,坐在桌子旁,看看两盆不一样做法的排骨,又抬头看看木梨,与她咬耳朵。
“娘今儿是不是被谁气得狠了?”
他家好像还没有阔气到吃一盆,扔一盆的境地吧。
木梨笑眯眯地答:“娘心情好,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