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觉得张吴氏想太多了。
“外婆,您晓得?”
“本来不晓得,我跟你外公每次去县城找她拿银子,她都会偷偷哭,听别人说的。”
说到这儿,她又狠狠地瞪木梨。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家能过这么苦的日子,看看旁人家,但凡送了闺女去青楼卖身的,谁家不是发了,都成了地主,最少的都有五六十亩良田在手,要不是生下你,你娘能被降了身价?能赚不到许多大钱?”
张吴氏怪木梨不该投胎进张玉娘肚子里呢。
木梨反问:“外婆,娘在您眼里,就只是棵摇钱树吧,我刚瞧着您,还心疼您的孙女丢了,咋就没见您多心疼心疼我娘呢,她就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坨肉,不是您亲生的吧。”
“胡说,你个死丫头晓得鬼,你娘就是我亲生的。”
木梨撇嘴,答:“那外婆咋就一点都不稀罕我娘,就每回开口找我娘要钱时,到是很积极,外婆,您有想过,您跟外公老了后怎么办吗?”
“这还用想,自然该你大舅和大舅妈照顾我们。”张吴氏说这话时,底气不足了,木梨先前的话,在她心里扎了一根刺,总有一日,会长成参天大树。
“哦,大舅,大舅妈呀,就我所瞧见的,大舅呢,是酱油瓶倒了都不肯扶的人,大舅妈呢,您觉得她真的会掏心掏肺的对您好?您手头有钱时,就哄着您,您手头没钱时,就翻脸不认人,您真的放心老了后,指望那两个?”
木梨瞧她脸色不好,也不管,继续下猛药。
“要不是我不舍得让我娘伤心,我才懒得跟您说这些,我娘不孝顺您吗?还是说她养不起您跟外公,三舅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但二舅可是个好的,大舅和大舅妈欺您太狠了,您和外公不晓得带着那一亩田搬去二舅家住着,二舅妈是个心善的有很孝顺,您只要不欺负她,她肯定很高兴,退一万步来说,您不舍得老宅子,可以啊,大舅两口子不听话哦,那就把两人赶出去,收回两人手里的那一亩田,由着两人自生自灭,看二人敢不孝顺您。”
张吴氏沉默了,过了半晌后,才问:“这法子当真行?”
“您怕啥,老两口自个儿单过,不香吗?您在家横着躺,竖着走,谁也管不到您头上,也不会有人看您不顺眼。”
当然,这不是木梨的目的。
她又接着劝:“说白了,外婆,您跟外公应该很有底气的,照着我说的,您肯定能过舒坦日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外婆,我很不爱听您一句话。”
“啥话?”木梨的话,还是很让她信服的,木梨说的在理。
木梨答:“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就这话,谁听谁伤心,自己亲生的,不比媳妇更香?不比媳妇更贴心,我到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有好媳妇,但闺女是自己的,跟闺女说话,不用顾忌太多,外婆,您自己想想,您可以手心朝上,开口就能管我娘要钱,凭的不就是她是您亲生的么,那我问您,您这样朝儿媳妇,儿子要过钱吗?”
“没有吧,只有那两口子找您开口要钱的吧。”
张吴氏不说话了。
木梨又道:“再好的孝心,也经不起外婆这样的摔打,我娘因为外婆说过的这话,伤心了许久,她即想尽孝,又很埋怨外公、外婆待她很不公,当年,因为家里穷,把她送去青楼做妓子,她认了,谁叫她没那投胎的本事呢?投到了这穷苦人家,她自认倒霉,去了那里,她也是一门心思想着家里。”
“总是费尽心思算计那些男人们口袋里的银子,想着让家里的三个舅舅都讨上房好媳妇,为啥,还不是不想让二老以后老去时,是带着满满的遗憾走的,只因家里穷,讨不起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