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敷衍的同雍王搭着话,心思则全放在了马元贽和天子的身上。
虽然已经做了些布置,但能否因此脱困只有天知道了,所以自己会沦落至何等下场实质上依旧要看这二位将如何做法。
两曲歌尽,变化终于来了。
马元贽抖了抖衣袖,挺直腰杆在众人紧张的瞩目下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
“圣人,今时歌舞升平何其欢也,奴婢本不该无端扰了兴致,然今岁已是将旱,一岁之灾也还罢了,然而,大中元年旱,二年旱,犬妖出,三年五色云现,降严霜,又逢地动。哎,这连番的灾祸没一刻停歇,大唐如何还能经得起?奴婢以为,是该要想些法子呢”。
马元贽的声音算不得洪亮,坐的远些的想必是听不清,可即便如此,亲亲楼也瞬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所有人都止住了无趣的闲谈,手中的杯盏亦不敢放落,惟恐弄出响动惹下祸端。
雍王许是因为恐惧,身子一栽险些跌倒,忙不迭的直起了身,又是向着陈权这处挪了挪。这个令他厌恶和害怕的人此刻却似成了依靠。
陈权也无暇理会,他同样握紧了案上的银箸,这大概是现在唯一能寻到的一件武器。
李忱的心脏似被人猛然捏住,跳动越发的艰难,几令人窒息。他知道说话的那人是马元贽,可不知怎的,不远处的身影竟是那样的模糊。
微颤的手抬了起来,不由揉了揉眼睛,也终是对上了马元贽的凝视。
愤怒,恐惧,也有些期待,这一刻还是到了,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大唐将会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这本就该是皇帝的权力。
李忱撑住了御座的扶手,向前探起身子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忽是笑了,复又慵懒的靠坐了回去,轻声问到:“哦,马公公有何良策”?
李忱的做派让马元贽有些诧异,他能感觉到天子的紧张不安,可之后的镇定自若又因何故?
“咳,圣人,奴婢有罪”。马元贽不禁退后了一步,和缓着语气先是认罪,即刻又上前一步说到。
“但~,奴婢亦只为国事而忧,还请圣人恕罪。正如先贤所言:国家将有失败之道,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①。奴婢不敢妄言圣人之过,但宰相辅弼之任,陶钧为重,燮调阴阳而施化②,于此一任失宜,黜责何逃?故而奴婢以为,当罢相以咎其责”。
“啧啧,罢了白用晦仍不够吗?马公公以为还该罢黜哪位宰相”?李忱撇了撇嘴,言语尽是讥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