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走出两步,还未出门,就听身后之人虚弱地开口。
“高林。”
“属下在。”
“不必去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是,世子。”高林垂下脑袋,咬紧牙,红着眼退了出去。
裴萧寒看着油灯,灯芯“噗呲”炸出的小火花,不禁回忆起六年前,同样是这般酷寒的冬夜,他跪在灵堂,为几位战死沙场的兄长们守灵时的景象。
那夜的他,也如现在般,咳出了鲜血。可那次不是因为恶疾,而是为了埋在地下近上万人的裴家军、为了兄长们的惨死,而感到悲愤交加。
正赤山,明明是几位兄长常年作战的必经之路,怎会在那里造敌人偷袭,落下个几乎全军覆没的下场。
三月前,他终于查到当时在大哥麾下的一名副将,秦奔。那个本该死在战役之中的人,为何会好好的活在姜平郡。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他定是不信。
可如今,他时日无多,恐怕......
“哎。”裴萧寒呼出一口浊气。
余光瞥见刚刚高林放在桌角处的药瓶,抬手将其拿了过来,在灯下把玩。消瘦的手指,竟比白瓷瓶还要苍白。
“咳咳咳!”咳疾又犯,裴萧寒随手将它丢下。
药瓶未站稳,骨碌骨碌从桌上滚下......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摔在地上的药瓶,只余一地碎片,根本看不见一粒药丸的踪迹。
-
翌日。
牧枝枝睡到正午才起。
紫珠听到动静立马推门而入,“小姐小姐,你醒了。”
“嗯。”
听着牧枝枝嗓子暗哑,紫珠上前倒了一杯水,递到牧枝枝身前。
润过嗓子后,牧枝枝果然觉得喉咙好受了一些。
这两日在司徒家、广平候府,吃睡都实在太差了,昨夜睡觉时,她就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沉。果不其然,一醒来就有要感冒的迹象。
“几时了?”
“回小姐,啊不,世子妃,已经正午了。”
闻言,牧枝枝心下不快,都正午了,这一天又要过完了,裴萧寒竟然从未出现过。
“世子呢,他在哪。”
紫珠有些闷闷不乐地抬起头。“世子妃,我从您昨日进府,就没看见过世子,这,这我哪里知道人在哪里呀。”
见紫珠说着说着就有些委屈的样子,牧枝枝当下便无奈道:“罢了罢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紫珠,你去厨房,给我端些吃的过来。”
“是。”
......
大约一刻钟后,牧枝枝看着两手空空的紫珠,两人面面相觑。
“饭呢?”
被牧枝枝饿得发光的眼睛盯着,紫珠心中更是难过,她忍不住抽噎道:“小姐,这地方没法呆了。我去,我去给你找吃的,可整个院子,就几位下人,我问他们厨房在哪,他们竟然跟哑巴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然后呢?”
“然,然后。”紫珠拿袖子擦了下眼泪,气愤道:“然后,我碰见了昨天替世子爷来迎亲的那位侍卫,我问他午膳在哪里用,世子爷在哪,他!他竟然说广平侯府没有厨子,要吃饭自己动手做,还有......”
“还有什么,哎呀,你快一次性说完,急死我了。”
紫珠咬着唇,抬眼看了眼牧枝枝,小声说道:“还有,他让我转达您,世子说限您在十日之内,挑选出个,想怎么死去的法子。”
牧枝枝:“???”
这什么疯批人设,我来救他,他竟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