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梓铭看得清楚,屋子里只有爹地一人,衣衫半敞地靠在床头,一腿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拿着烟,玩着,却没点燃。
“爹地,你又发烧了吗?”因为空气的温度有点高,有些浑浊,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味儿,好像还有妈妈的香气。
“妈咪来过这里吗?”
男人瞥来一眼,淡淡地指了指,“过来,把酒杯给老子放桌上去。”
小呆瓜老老实实地走过去,两只小手托着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的柜子上,近看老爸,才发现老爸石头一样的胸膛上淌着汗,还没干。
“爹地,你是不是难受?”
他闻言,出神在沙发边女士包包上的视线,落了活来,长指玩转着香烟,轻声一笑,淡淡敛了眉眼,“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好累的样子啊,出了那么多汗。”
他看着儿子天真的小样,粗厉的手掌抹过皱痕难平的眉宇间,低声重复,“爸爸是很累。”
“妈咪呢?”
“走了。”
贺梓铭抿紧了小嘴巴,软软地靠在床边上,蔫蔫地晃着两条小短腿儿,低垂着小脑袋,跟靠在床头上那人一样,各怀心事。
若惜那天走的时候,带走了冰箱里一篮子杨梅。
她满身的怒气,全冲着自己撒,也冲着这篮子杨梅,想着半路上就扔掉。
但结果是,到了山下,还拎上了公交车,又拎回了家。
走出那间卧室时,他靠着墙壁,沉沉呼吸,蹙眉在系皮带,光着的上身汗珠淬着汗毛,肌理遒劲,交杂着红印。
他低声说了句,“对不住。”
若惜没听过比那更讽刺的话。
当时就把手里的包包狠狠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他没躲。
混账样子。
若惜强撑着,利索地跑下楼,拿了那篮子杨梅,王嫂几次叫她都没应,冷冷地走出了大门。
她明白他那句“对不住”的意思,那就是他喝酒了,一时冲动干了混蛋事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