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已经连着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那天半夜,听到府里动静,丝丝猛然惊醒,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大小姐不见了,虽然除了随身携带的木剑,其他东西都在,但丝丝觉得很无奈,没有一句嘱咐,大小姐就走了啊,这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
大小姐的出逃,虽然没有迁怒到她们这个院子的奴婢,但也人人自危,生怕惹恼了主子吃挂落。
丝丝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安排丫头们做事,院子里落花落叶要扫,枝叶也该让花匠修剪一下了,小厨房的食材都得备着,说不定小姐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木偶一样安排好了这些,丝丝又忍不住在院子里发起了呆,大小姐现在在哪里呢?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有像她这样的呢?大胆又放肆,像这院子里墙角的蔷薇花一样,带着刺,有这么使劲地向上爬,非要翻过这座墙头。
外面怎么有人在喊?府里何时有这么不懂规矩的下人了?喊的什么?大小姐?大小姐又不在!
丝丝突然醒过神,扔掉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攥在手里的蔷薇花苞,小跑着向院外去。
顾惜大步走向自己的玉沁园,冷不防迎面冲过来一个女子见着自己就“噗通”跪在了石子路上。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来人正是丝丝,跪在顾惜脚下,抓着她的衣角,眼泪不知已流了满面。
顾惜低头看着丝丝,“起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是。”丝丝用衣袖擦了擦脸,跟在顾惜后面。
一屋子的丫头听闻大小姐回来了,打水的打水,准备吃食的自去小厨房,轻松之余不免觉得忐忑,不知道大小姐还会不会再来这一出啊。。。
“丝丝,”顾惜进屋坐在榻上,“我暂时不会离府,你要在我这里服侍,我的事情,你得知道紧紧闭上嘴巴,那封信。。。”
丝丝忙慌不迭得又跪在地上:“信。。。信我没给别人看。。。婢子也没看过。。。小姐相信婢子,婢子自来了小姐这里,婢子没有二心,婢子可以发誓——”
“好了,我暂且信你。出去吧,我先休息会,有人来给我拦着。”
丝丝起身,抽抽搭搭应了个是。
顾惜坐在装饰颇为华丽的屋子里,虽然各处都塞的满满当当,架子上的金银玉器,书桌上摊着笔墨纸砚,榻上小几还放着几本她没看完的话本子,妆台上那日的纯金首饰也都收在了匣子里。
但她觉得这里空空荡荡,空得厉害,空到了她的心里。
六皇子府。
“你说她回来了?”杨衍正看着手中案卷。
天子觉得几个皇子都到了可以做事的年纪,一个个都分配到了各衙门历练。
杨衍最得宠爱,天子让他自己选,杨衍选了吏部。
当今天子出身庶民,自上位以来,一边拉拢世家,一边也希望能让寒士子弟有途径入朝,与世族官员分庭抗礼。
杨衍得知天子心意,便选了吏部,他想着若自己能做成这事,也能让父皇看看自己的能力,是不比太子哥哥差的。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还得仔细研究研究。
此时听见孙长史来报,便放下案卷,目光灼灼得盯着他道。
孙长史觉得自家殿下这眼神忒渗人,不自觉低下头避开了去:“是,刚进城就收到消息了,想来也没想要故意遮掩行踪。”
“哼,我看她天不怕地不怕,不过也好,她不遮遮掩掩,我也能直白得问。”杨衍想了想,“去递个帖子,便说,本殿下三日后邀她游湖去,且给她几日回回神。”
“对了,告诉那边,既然人回来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他那狗脾气,别又把人给逼走了。”杨衍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
说完了顾惜,杨衍晃了晃手中的案卷,“你说这个事,从哪里开始好?”
“殿下,”孙长史走上前摊开与图,“京城周边定是不行,世族盘踞,各方势力纠缠,但对庶族态度却是一致。”孙长史手指从京城一路指向南方,“京畿道,都几道都不适合,只能往南方,或者江南东道,自古江南出才子,可以利用这些人造一造势。”
“不妥,”杨衍想了想道:“江南虽然远离京城,但吴郡顾氏、陆氏、朱氏、张氏,会稽虞氏、魏氏、孔氏、谢氏这些家族仍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在江南推行必然不易,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那,索性再往南,”孙长史手指继续下移,“岭南道——梧州。”
“梧州,倒是个好地方,百越之地,没有世族纠葛。明日我就去与父皇商议此事。”
杨衍定下了州县,又与孙长史商量了些枝末细节,又细细写好了折子,这才放心让孙长史去了。
而此时顾府,落静堂。
小程氏手里拿着碗燕窝,听揽月讲着顾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