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先同杨衍一样心事重重,不过不是因为伤害了自己儿女而痛心。
他没料到小程氏将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说给顾惜听,感觉像是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被扒了个精光,他在门外好几次想破门而入,可杨衍拉住了他。
杨衍明显对这些事颇感兴趣,也不管是不是会驳了他的面子。
呵,这帮权贵怎么会在意呢?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臣,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臣”,命都是说要就可以要的,何况是面子。
而且现在,也许自己的目的也被怀疑了,为国效忠?谁信呢!
顾尚先看着手中从画上描摹下来的路线图,杨衍那里肯定会派人先去打探,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再惹人怀疑了,等着听吩咐就是。
正想着,窗外突然翻进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如入无人之境,顾尚先一惊,一开始以为是顾惜摆脱了桎梏前来质问自己,定神一看才见居然是杨衍身边的鬼离。
“不知先生何事?需要翻窗进在下的书房?”顾尚先觉得杨衍嚣张也就算了,毕竟是天子最宠爱的皇子,可杨衍身边之人也敢这么嚣张,况且顾恒死于此人之手,自己还没咽下这口气,这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顾将军莫急,”鬼离将窗户关上,“令公子的确是在下失手,但殿下命令,在下也不敢违抗,毕竟我同舍弟的命都在殿下手上。”
“哼!”顾尚先一甩衣袖,也不理他,依旧坐下不语。
“顾将军,这是令嫒的解药,”鬼离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案上,“求顾将军一个承诺,如果来日我同舍弟遇性命之忧,还望顾将军可以援手一二。”
“你莫不是不记得那日的事?我要这解药何用?”顾尚先说不用,手却伸出去将瓷瓶抓在了手里翻看,“再说,你就不怕我告诉殿下?”
鬼离笑了笑,脸上褶皱都挤在了一处,“不知顾将军还有何要求?”
“先生这是不信任殿下?”顾尚先收起瓶子,好整以暇得问道。
“狡兔尚且有三窟,我同舍弟被迫来京城,总要多几条命在手里,顾将军说呢?”
顾尚先当然不会认为鬼离说的是实话,不过目前也的确需要有人帮自己看着杨衍,便假装仔细思量了半日才说道:“不如先生帮我留意殿下的下一步打算?我也好早做准备?”
鬼离心想这老狐狸看来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自己可真是送上门,不过也没办法,杨衍的解药尚且没给呢,说是顾惜还不稳定,得顺利成亲之后才能放他们走,这之间的变数谁知道,总要多找几条路才行。
“那就一言为定。”鬼离想着自己又不是杨衍心腹,不过互相利用而已,能有多少有用的信息递过去?答应了就是。
当下应了便翻窗而出,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顾尚先的视野中。
“总算不是毫无收获。。。”顾尚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将瓷瓶收在暗格中,出门向落静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