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溪,你看看这姑娘生卒年。”
纳溪正在满屋子寻能发出那声怪叫的物件儿,听见他的话,便从床下钻出来,手里腾空出现了本生死簿。
因地府事务繁忙,所以阎王早早就把各地方的生死簿都查人送了份备录到地方神那里,这样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纳溪在那书上找了好一会儿,又像是不确定似的照着床上那姑娘瞧了许久,发出一声质疑,“怪了……”
“怎么?”墨棐走过来,看他手里的空白一片的生死簿,突然想起来上面的内容只有地方神才能看到。
“这姑娘名唤徐清栀,原为徐府大小姐,瞧着生日是个极阴之人,亡时仅为十九岁。”
极阴之人?怪不得这阁楼里的幽魂要比往日里他见得幽魂凶煞许多,原来是养了个母体在这里。
“有没有提及些其他的?”
“死因……活活烧死的?!”纳溪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看床榻上肌肤雪滑的女子,再看看生死簿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死因,彻底懵了,继续嘀咕,“而且,这姑娘八十多年前便离世了。她虽为极阴之人,但是一生竟然享尽荣华富贵。父亲为朝廷重臣,母亲也是贵族小姐,有一同父异母的妹妹……书上写,她的相貌出众,脾性却与男子无异,擅长射箭马术,却又喜听佛经。后一家人皆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这是什么怪事?!
养着满阁楼的幽魂,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说书先生,现在竟然还有个在八十年前就死透的大美人躺在他眼前,真是……
纳溪吸口气,看向一旁把玩扇子的墨棐,气不打一处来,这臭小子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正想着发作,就听见对方清冷的声音响起,“老石头,你没觉得‘徐清栀’这个名字格外耳熟吗?”
耳熟?
纳溪瞧着他眯起来的猩红狐狸眼,心下一凉,痛快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对别的姑娘有印象,我心里只有流莺小娘子一个人……”
这个蠢石头!
墨棐被他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急败坏的开口,“楼下半死不活的那人今儿说的书,就是关于这姑娘的。”
“啊?!”纳溪张大嘴,可是……他今儿直接睡过去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看他的反应墨棐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干脆甩甩袖子,大摇大摆地下楼,顺便抬手在那姑娘床榻下藏了只会告密的小虫子,待到纳溪从那房间里出来后,身后的木门一瞬间恢复原状。
“这人怎么办?”纳溪走到依旧在地上躺着的说书人跟前,诧异这人身上的生气竟然在片刻内全然恢复了,随即抬头问他。
“扔这儿。”
墨棐瞧都没瞧一眼,摇着扇子直接从正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背影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清冷,猩红的眼眸却慢慢褪回了平日里深幽的漆黑色。
微风渐起,月亮也被飘来的几朵黑云挡住,街道又冷清下来,平坦入睡的小镇人家谁都未曾知道方才发生的事。
蓦地,一个黑影突然掠过,闪进宜和居二楼的里间。那影子像是在苦苦压抑什么,在窗边站立许久才渐渐靠近床榻上的人,漆黑的眼眸里的痛苦在光线甚微的房间里暴露无遗,那影子看了那女子片刻,终是俯身在女子裸露的手臂上落下一吻,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犯下什么滔天大罪般慌乱地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烛台发出一声闷响,他才骤然回过神来,双手虽因慌乱直发抖,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女子,目光炽热固执,像是要把那人的模样从此刻进脑海里,永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