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咳了几声,呼吸地有些厉害,连说话都有些不稳,“.……妹妹,我是真心想你和将军好……你瞧我这样,往日都是旁人哄骗将军说我气色好罢了……咳咳,你说,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能不清楚吗……能挨到几时去啊……”
素皖起身倒了杯水,将她小心地扶起来,总归是一小口一小口地给她喂下去了,“大将军心里只有夫人,哪里能随便找个女子来就能替代您的位置。夫人还是专心养病……”
申姜见她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有些情急地向前抓住她的手,猛烈地咳嗽憋的她满脸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一旁伺候的丫鬟赶紧上前查看,素皖被挤到一旁,吓得一动不敢动。
翠珠道,“夫人先回吧,大夫人今日身子实在不好,无法接待了。”
“那我便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正要转身离去,便听见身后的申姜喊住了她,话没说一半就是剧烈的咳嗽。申姜直觉咳的天昏地暗,眼前都开始冒黑圈,胸口一闷,登时一股鲜血便吐了出来,嘴里满是血腥。
素皖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大嚷,“大夫!大夫!快去传大夫!”
有几个靠门地转身就跑了出去,屋里顿时乱作一团,还夹杂着细小的抽泣声。
申姜攒着一口气,死死地拽住素皖的衣袖,嘴巴微微开合,却是一声都没有。
素皖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头询问,“夫人想说什么?”
“求……求,我知姑娘意中人……却求姑娘怜悯……人活一世,只求他好……”
他好我便好。
素皖心中不忍,可却无法答应她的要求,要和自己不爱的人共度余生,这要求不光对她残忍,更是对刘川柏的残忍。心死的人,跟谁在一起都一样煎熬的。
申姜拽着她的衣袖,双眼微阖,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脑袋里一阵阵钝痛袭来,她彻底昏死过去。
此时,门外一阵慌乱,素皖一抬头,便瞧见刘川柏一身寒意冲进来,眼神触及地上的血迹时便有什么东西瞬间消失不见。素皖心里一滞,寒意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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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下人前去送信时,他正在场上同人操练,听到消息浑身一滞躲闪不及,被对方一剑刺进了臂膀。他精神恍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是看到地上那摊血迹时,脑子“哄”的一声炸开了般嗡嗡作响。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过,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痛不欲生。就算是在战场上跟人刀剑相向,他都不曾眨一下眼睛,却偏偏怕极了怀里这个人儿化为烟自此消失不见。
大夫诊完脉,神色有些异样。
“如何?”刘川柏急问。
大夫思索了半分,道,“夫人的脉象还算平稳,只是过于疲劳,平日里又不注意饮食,难免会晕厥。待老夫开些药方,好好调理便好了。”
听到此话刘川柏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旁的有人上前来提醒他去包扎,他这才发觉伤口处的殷红已经浸满了半片衣衫,方才一直紧绷着都没主意。刘川柏心里记挂着申姜,便在她榻前匆匆包扎了一番,半步不离。
素皖一直守在院外,方才见大夫出来还没等问句话人就急着煎药去了。片刻后,屋里头出来个小厮,道,“素夫人辛苦了先行回去歇息罢,将军吩咐说,夫人此番有功定有赏赐。”
素皖翻了个白眼,心里骂,谁稀罕他的破赏赐。可又想起来刘川柏身上的伤,于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将军身上的伤可无大碍?”
“不劳夫人费心了,请您早些回罢。”
素皖抿抿嘴,就差没给自己一嘴巴:叫你多管闲事,活该!
听着人家都下了逐客令,再待下去也显得忒不懂礼数了,素皖叫翠珠把东西留下便离去了。折腾了大半夜也确实乏累了,这下既然知道她没事,自己也好回去睡个好觉。
拐出回廊,便瞧见欲离府的大夫,素皖走上前去送行,道,“辛苦大夫了,这么晚还有劳您来一趟。”
“您是?”
“哦,我是府上新来的夫人,素夫人。”
大夫像是知道她,随即笑道,“原是素家的小姐,老身有礼了。说什么辛苦,原先大将军对老身有恩,大夫人也是个好心肠的人,老身这些都是应该的。”
素皖笑笑,不置可否。
“老身方才想起来件事,还望夫人转告将军。”
“您说。”
“夫人的脉象虽平稳,却很是异常,时有时无……”
素皖心里一紧,随即听见他说——
“带了些隐隐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