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曹威没有必要去看李县尉这一眼,可是他偏偏就看了这一眼。
本来也不打算置身事外的李县尉,这时候不得不提前站了起来。轻声解释道:“那房契和地契的时候,几位同僚商议过。虽说是烧了,可是确实是不好直接补办。”
按理说上党所有的文书、契税事宜都是县丞的事情,可是因为曹威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县尉,所以文书的事情基本上都在那个主薄的手中。
然而今天因为主薄没有在场,县令又很明显的不会出头,出头的也只能是李县尉了。
当然,李县尉的找的借口也不算差。按照他的说法,那宅子的房契地契属于衙门口最早的存档之一,要经过几天的寻找,可能才能找到底档。
有了底档,才好补办。不然的话万一在地契上宋大壮记差了也许,可能以后还会有些不好处置的麻烦事情。
所以众人商议过后,便觉得一边由他的快班查办案件,一边由曹威负责寻找文书底档。
听完李县尉的解释,武元庆皱着的眉头一点点的舒缓,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此事另有隐情。”
武元庆话音刚落,李县尉赶紧跟着保证此事绝无隐情。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武元庆终于放过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武元庆却开口说道:“之前我和宋大壮聊过几句,记得他说过在贞观二十二年的时候,官府曾经给他的宅子核办了一次房契、地契。”
曹威脸色一边,不过转瞬便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眼观鼻,鼻观心,若老僧坐定。
他并不担心,贞观二十二年的确实办过那宅子的房契地契,不过,衙门口并没有存档。事实上,那两份契约是他接任县丞之后办理的第一份契约,也是为数不多的在衙门口没有备案存档的契约。
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武元庆吩咐要就去翻查贞观二十二的年文书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只要找不到文书,武元庆就不可能硬逼着他们重立文书,更不可能发现他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
然而,曹威不担心不代表别人的不担心。
陈年旧账,有太多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县令,非常难得的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武寺丞,非是上党县不敬,只是贞观年间的文书均已封档存放,若无上司行文,确实不好开箱。”
按照唐律,年号更换之后,前年号的所有公文都需封存。这件事情武元庆非常清楚,在他离开长安回乡祭祖之前,就曾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将贞观年间的各种文书封存。
但是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般这种封存的时候最多到州一级便截止,京兆、长安、太原诸县都不会严格的之行封存之事,更何况是其他少有人注目的县城。
武元庆并没有想到,上党县这种下县居然会严格的执行封存之说。看着自己面前被灰尘覆盖的箱子上赫然贴着贞观年的封条,武元庆不得已,只能退了一步。
当然,退一步,也只是退一步而已。
在衙门口的差人将那个贴着封条的箱子搬走之后,武元庆看着地上留下的淡淡痕迹,久久没有说话。他不开口,别人自然也不会说话。
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得这种气氛有些不对劲。
似乎刚刚的事情,让这位盯着巡视诸县名头的长安城官员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