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就是樊哙的儿子,边关大营的将军。哼,我可认得他,上个月来强征宫女就是他手下人做的。”
有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咦,我听说樊哙英勇的很,生的儿子也不咋地吗?我看他要不是投胎投的好,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出息。”。
这话酸的很,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醋味。
樊绣衣却是不理会的。这些人,一到国家征兵上战场的时候就一万个不敢,可是一到和平的时候,专门会躲在角落里对他们这些当兵的碎碎念。
哼,阿狸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终究不过是苍蝇。”。
对,就是这句。
何必理会这群“苍蝇”呢?还是好好的处理事情吧。
樊绣衣既然决定了要好好保家卫国,就不会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还隐约记得上次把厨房烧了的妇人家住在哪里,因为上次提审她的时候,底下的文官特地说过这个妇人家的房子地点不错。好像叫,好像是叫,呕,对了,是叫“果子狸巷”。
樊绣衣觉得,如果那妇人真的收了什么人的钱,肯定在生活细节上会露出一些问题来,既然他今天已经到了城里,就顺便拐去看一下好了。
估计是因为收了那小姑娘的定胜糕,所以樊绣衣今天运气特别好。都不等他要去打探这果子巷在哪里,就只听身后的摊子上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闺女,快看看,这些首饰喜欢什么,阿娘给你买。”。
樊绣衣一个机灵,躲到了不远处的茶棚的柱子后面偷看,只见上次把边关大营里的厨房“不小心”点着了的那个帮厨的妇人,正一手插着腰,一手得意的抖着自己簇新的粉红色裙子。出乎意料的是,她脸上还浓浓的抹了一层的胭脂。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而黝黑的小姑娘,想必就是她的闺女了。
那帮厨的妇人很是得意,从袖子里抠出几个钱来,往卖小首饰的摊子上一撒,显出自己的阔气来。而她的闺女明显却不知足,一个劲儿的拉着她阿娘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高档胭脂铺,说是那里的胭脂水粉、头簪发饰才是最好的。
那帮厨的妇人用手指一点她闺女的额头,道:“小娼妇,狂的你,要上天啊,要不是老娘发了一笔横财,你连这个都没有的带。指着你那只会喝酒的老子,你就是个十指在土里讨吃讨喝的命。”。
那瘦不拉几的小姑娘又是一阵哼哼,那帮厨的妇人却又接着开始抱怨军中伙房的管事的如何不公。
“哼,一月这点银子,恨不得老娘脚不沾地的干。有什么好处都分给他手下那几个,连点油星子老娘都沾不上。他倒是会打算。幸好老娘我心思活泛,会找财路。这啊,就叫做……”,那妇人说的起兴,正要说到关键的地方,却被她闺女止住了花头,小姑娘拿起一只镀金的镯子来,不住的央求。那妇人把镯子拿在日头底下仔细看看之后,又开始和摊主讨价还价。
樊绣衣躲在柱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这隆起的肚子会被那对母女看见。万幸,女人挑首饰的时候都是精神高度集中,尽管樊绣衣那肚子从远处看起来就跟怀里揣了个西瓜一眼,那个妇人还是根本就没看见他。樊绣衣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那个妇人选好了东西之后,和自己的闺女荡荡的走开了。
樊绣衣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远了,才敢出来。但是一想想看,还是先伪装一下自己比较好,于是就顺手在茶棚旁边的胭脂铺子里买了一盒最红的胭脂,在没有旁人的僻静地方往两颊抹了一抹,之后又和一个过路的妹子买了一小块粉红色的方巾,把脸捂上,才袅袅婷婷的走向了那个小小的首饰摊子,假装漫不经心的和摊主聊天。
谁知,摊主妹子一叉腰,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道:“樊将军啊,这消息可没有白打听的,您啊,得给钱。”
樊绣衣把丝巾一扯下来,道:“我可是边关的大将军。”。
妹子又一叉腰,道:“这条街面上的规矩,就这样,想打听,就得给钱!”。
哼,谁叫你非要买我死对头家的胭脂的?!
樊绣衣很是愤怒,挥一挥拳头,但是立马引来了四周吃瓜群众的围观,没法子,樊绣衣只好流着两条宽面条泪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了十个钱出来。这还是阿狸上次卖首饰版权挣得的钱呢,哼,他本来想留着当个纪念的。
那妹子把钱在手里掂了一掂,弯折两道细柳似的眉毛,说道:“刚才这女人啊,是家住果子狸巷口的梅家大娘,那可是只母老虎,一言不合就张口骂人。她家的老头子原本也是大户人家,败落了,白天黑夜,只会一味的喝酒罢了。她家那闺女啊,今年15,岁数倒是不错,您要是想买来做小老婆,我可以从中间说合,佣金另算。生了儿子之后,再给全款。”。
樊绣衣听完之后,气得直跳脚,他是想问那帮厨的妇人最近有没有突然发了笔横财什么的,谁想娶她那比木杆还磕碜的闺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