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表示不想蹚这个浑水。虽然他素来是个没好心的,可是脑子和见识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那昭月公主什么人啊?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戚楠多大的胆子,敢去招惹她了?更不要提,樊绣衣和那昭月公主背后,可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吕雉!
吕雉,何许人也?说句难听的,心狠手辣,就跟那吃人的黑寡妇蛛一样,但凡给她盯上的人,没有一个最后能留下全尸的。说白了,他不过是对现状不满而已,可还不想着要寻死呢。
那匈奴的少女本来只想杀掉戚楠的,可是没想到樊绣衣竟然替他挡了一下子。她“刷”的一声,眼泪都下来了。
她为了同伴的死,很是愤怒,是没有错。事实上,如果可以,她真想烧了他们的营帐,烧的他们冬天都只能睡在草地上才好呢。这么坏的人,活该要冻死他们。
但是,她却也知道,今天早上,要不是这个胖胖的汉族将军,她们几个人估计也就活生生的被打死了。
小姑娘本来这几天就吓得够呛,此时见又刺伤了对自己有恩的人,眼泪立马就出来了。那眼泪,充沛的跟夏天刚下过雨的溪水一样。
巫女拉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虽然平常也会解决部族里的一些纠纷,但是说到底,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且她身为巫女,本来地位就高贵一些。但是眼下这情形,她却着实不知该怎么办。
按理说,是汉人不对在先。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道理却胜不过形势。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她带着自己部族里的几个孩子安安全全的走出汉朝军营,返回匈奴。但是她底下的人执意要复仇,那这麻烦可就大了。拼实力,她们根本就拼不过,讲理吗?
巫女叹了一口气,讲理都是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
巫女咬了咬牙,心想就今天这样子,最好的可能性,也就是她给自己来上一刀,好让汉朝这位被刺伤的将军心里舒服一点,放她们离开。
樊绣衣却想不去理会秦楠那连篇的鬼话,而是对旁边的文书小哥儿说道:“你先送这几位匈奴的姑娘出去吧。其实按理说,现在天就已经黑了,路上未必安全。但是一来军营里就不能又女子出入。二来眼下实在是乱的紧,就不能留她们过夜了。”。
樊绣衣临危不乱,倒是有几分气度。那个哭个不停的匈奴姑娘确实是懂得汉语的,一听樊绣衣这话,反而倒是不好意思了,小声开口说道:“对……对……对不起,我……不…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做鹌鹑状,期期艾艾的样子,着实可爱的,就跟阿狸每次背不出书来的样子差不了多少。但是阿狸天生一张利嘴,就算没理也能说出三分来,颠倒黑白,把死人说成个活人,都是不在话下的。因此,这样一比较下来,这个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样子,就太可爱了。要不是眼下情形太过混乱,樊绣衣真想捏捏这小姑娘脏兮兮的脸蛋,实在太好玩了。
唉,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想想看,他小的时候和阿乐在一起活泥巴的时候,哪里又有那么多恩恩怨怨的,要是能够永远停在那一刻,就好了。
巫女妹子很承樊绣衣的情,她虽然听不懂汉人的话,却也知道眼下这是乱成了一团。文书小哥儿赶紧一转身,从后面拿出来一个深蓝色的小钱袋子,里面有不少的钱币,算是送给她们盘缠。
那文书小哥儿把蓝色的钱袋子轻手轻脚的放在巫女的手里说:“钱不多,路上花吧,要是有人为难你们,就把这个给他。”。
匈奴境内是不需要用钱的,但是汉朝的地方,还是要稍微有一点零钱方便。
巫女来不及客套,只说:“谢谢你们,如果有来日……”。
说到这里,巫女突然就说不去了。有待来日,又能怎样?汉朝和匈奴是表面上太平无事了,但是战争毕竟还可能会一触即发的。如果再有见面的机会,恐怕就是战火纷飞了。
那巫女妹子把左手放在右边的肩上,深深的施了一礼,算是对樊绣衣表示感谢。然后,就带着自己部族的几个孩子走掉了。
大双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长长的拖曳开来,向来大帐之外,太阳已经落了下来了。
樊绣衣刚才是强忍着肩膀疼痛,此刻却是忍不住的龇牙咧嘴。就算他一向都是皮糙肉厚的,但是那妹子刚才的一刀也着实在厉害了。
他其实刚才在瞬息之间,是可以躲过那一刀的。但是如果他一旦闪开了,中刀的就是曹大人。而按照曹大人睚眦必报的个性,他不把这事儿说成是这群匈奴人有意而为之才怪呢。樊绣衣总不能看匈奴和汉朝的关系刚刚缓解了下来,结果又起了战火。到时候死的可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于是,樊绣衣才仗着自己一身的五花肉,去挡了这一刀。
万幸,樊绣衣虽然圆润如月,但是好歹日日操练,并不全都是松垮垮的肉,那刀子就直挺挺的插在他肩膀上,愣是没法子再查下去一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