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我摩沙着他的衣袍,迷茫的睁开眼睛,雨后的晨光洒进窗口,耀着他的眼睛恍若珠宝
我竟又依在他身边睡了一夜
“你没睡么!?”我从他的怀中起身,他用手指替我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我捧起他略显疲惫的脸:“眼睛都熬红了”
“我看书了!所以有些累眼”
“撒谎”我扫了一眼桌角那一卷孤零零的竹卷:“动都没动”
他儒雅轻笑:“看了你一夜,不想合眼”
“真的?骗我是狗”
“我是狗”
“什么嘛”
“看了你一夜,舍不得合眼”
我侧过脸偷笑,心头因这的情话甜蜜无限:“好了,你先去睡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甜粥菜”
“嗳”他拉住我的手:“要喊我,不要再让我睡一一夜了”
我笑出声音:“知道了”
午后,多日不见的勇子风风火火迎来:“家主”
“怎么样?”我压低声音,轻生细问
勇子摇摇头:“娴之以不是昔日那个落魄求生的流亡人!她如今在秦势力可谓如日中!表面上是为公子启蓄养势力,实际上多半为己所用!加上她善于制毒、解毒、逼迫很多人不得不为她效命”
“巫少可曾查到瘾毒的来源?可知现在是否还有人服用?”
“尚在追查!”
“连巫少都查的如此艰难!看来娴之的确不容觑”
“不过,此行,属下发现,秦医者与其有过来往”
“什么!你是秦之炎?!”我不免一惊
“正是”
“你确定没有看错?”
“邾娴一直是我亲自盯着的!不会有错!他们谈了一刻钟的时间!可惜,两位都是高手,又极其谨慎。属下不敢靠近,听不到他们了什么!”
“不可能啊!秦之炎前日晚才赴秦!怎么可能这么快到达咸阳”
“他们都在新郑(韩国)”
“什么!”我的心差点跳出来!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想要干嘛!可我知道,又有事情要发生了,而且绝对是大事。我有预感!
“家主是否要加派人手,盯住她!”
“不光是娴之,把秦之炎也给我盯牢了,切记,不要被发现”
“喏”勇子领命而去
我听到身后有些细微的响声,一转身,师父已经醒来,立在榻边,眉头紧锁
看到他这幅难为的表情,我竟莫名为自己方才的狠绝愧疚:“师父……我……”
“玉儿”他喊住我,让我不要再下去:“我昨夜未看完的书你放到哪里了”
“在这里”我转身从书架上取下来
他已经走到我身边双手接过:“谢谢”罢,坐到就近案席前,垂头读书。
“师父”我还想解释:“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玉儿”他再次打断我,找到案前另一本竹简递给我:“这是我这几日修写的新发,还需要你来斧正”他努力维持着眼睛里的温度,假装毫不在意,可我知道,我又让他为难了。
“好”我接下竹简,另找一处长案离他远坐
良久,他才叹息一声,携着竹简过来与我共挤在一案前。我看了看他,终究还是笑了
转眼便至日暮,我抬了抬僵硬的脖子,伸伸懒腰,师父也随我从一摞摞书简里抬起头查问:“读到哪了?!”
“世人只韩非眼高四海、俊雅风流,想来那都是没见过你文章的!”
“看来有玉儿喜欢的主张!”他停下手中笔触,唇角沾笑的看向我
我翻开前卷,指着与他听:“此处指出:当今世人还赞尧、舜、汤、武之道,必为新圣笑矣!当真犀利颠覆。引出,时移而治不易者乱!主张历史应向前发展,当代必然胜过古代的这句甚得我心!”我放下竹卷,负手而立:“的确如此!不同时代会有不同时代的问题和解决办法,人们就应该按照现实需要而进行不断的矫正和改革。不循古,不遵旧!正是你书中这句:不期修古、不法常可。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
他温润而笑,一副尽在掌控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必然会喜欢这卷。”他合上书简,起身渡步:“还记得当年苍山学宫时。你的那段‘无书之论’中有评价当时法学,令韩非深触同感:随时世迁移,法家已经独占鳌头百年有余,但其漏洞也日益显现,如不摒弃旧法,不审时度势、不随世事而变,不体察民情社会状况而依情治国,其后果不堪设想,必定会国破而法裂!”他目光炯炯,莹莹生光的看向我:“当年你年不过弱冠、却不受当时礼术所困、能出此言论、有如此见解,以是常人所不能及”
“胡言乱语而已,时隔多年,师父倒还记得清楚”
“并非是我要记得清楚,而是你字字在理,自然印象深刻。何况当日你一颦一笑,神态风姿已经挥之不去、深种我心”
我接住他微凉的手,任他握紧。全没了方才阴云。
“素闻公子与夫人恩爱非常,看来这世上传言也并非全是无稽之谈”转眼看过去,是甘罗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副任性随意的侧颜轻轻瞟过我和师父紧紧相握的手
“这么士子是从来不相信流言了?”
“亲耳听到的事往往都深受蒙蔽,又如何确信传言的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