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端茶递水的丫头下去,纪氏道:“我也不忍心,但她知道我太多秘密,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是啊,还是应该趁早——”房妈妈在脖子那比了一刀。
纪氏挑眉,侧头看她,她忙不迭低下头,“老奴是怕京兆尹那审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房妈妈是纪氏的奶娘,跟着纪氏陪嫁过来的,说起来比对陶金家的亲近。
只是因为她年纪大了,平时有什么事,纪氏从不叫她去做。
“妈妈,明儿你回趟纪家,将这事告诉大哥,他知道该怎么办。”纪氏幽幽叹气,“也不能怪我无情,她不死,我心难安啊。”
房妈妈颔首,又嗔道:“今儿夫人吓了老奴一跳,您当时怎么还替她求上情,撇清都来不及,您也不怕引火烧身。还说什么要用夫人的身份换她一条命,老奴听了,起了一身冷汗,您说万一老爷答应,您可怎么办啊?”
“妈妈,你想的太简单了,陶金家的毒害老太太,我就是再求情,老爷也不会答应。”
“那您为何?”
纪氏拆下一支金钗,“妈妈知不知收买人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吗?不是金钱,是感情。我要是不来这一出,或是急着与她分割,她怎么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承担下来?说不定她为了活还要反咬我一口。”
房妈妈恍然,笑道:“不光是这样,夫人也是想告诉所有人,只要忠心为夫人办事,夫人都会不顾一切的庇护着他们。”
纪氏抿嘴笑,“哪有我这么有情有义的主子?”她好看的远山眉渐渐簇起来,似有愁云聚拢,唏嘘不已,“哎,可惜了陶金家的。”
房妈妈为她卸下发髻,轻轻梳着,“陶金家的瞒着夫人给老太太下毒,也是她咎由自取,没什么可惜。”
她手突然一顿,心头发酸,她哺育长大的孩子,今年还不到四十,就长出了白发。她觑一眼纪氏,偷偷将白发掖在黑发下面,自若道:“只是今天我看着,这五姑娘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以前那是个多听话的主。”
提到娇娘,纪氏眼神陡然狠厉,一掌拍在桌上,震的脂粉盒子里浮在上面的桃红胭脂扬出一层,几点溅到她的手背上,“这个死丫头,如今胆子是越来越肥,敢明目张胆的和我作对,以为有老太太做靠山,就能保她一世了?看着吧,等老太太一走,没了庇护她的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房妈妈忙拿起她的手擦,镜中反射着她那双阴测测的眼睛,“夫人别动气,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整治她的方多着哪。”
纪氏不由扬眉,“你有什么好方子?”
房妈妈神秘莫测一笑,趴在她耳边絮絮一番。
“是个好主意,可会不会连累婉娘啊,婉娘可还没定亲哪。”纪氏听完她的话有所顾虑。“嗐,这又不是和男人私会,是发生意外嘛,败坏不了家门。”房妈妈笑的阴测测,“等她毁了身子,没了清白,夫人随意给她配个小厮,到时候怎么揉搓还不是夫人说了算。”
见夫人有犹豫,房妈妈贴近她,“夫人不是也一直不喜欢大少奶奶嘛,这一次咱们连锅端,一次收拾两个。”
纪氏双目豁然一睁,铜镜中的眼睛隐隐发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