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给乾隆扒开荔枝递到他嘴边,乾隆伸嘴噙了,皇后道:“这东西虽精贵,但性热,吃多了易上火,一会儿令嫔走时带些回去。”
乾隆道:“她那里有,朕从朕那里称了一斤给她。”
皇后闻言指着我的脑门笑道:“皇上疼你,旁人不敢怨皇上,自然迁怒于你了,可是她们也是想不开,别说是皇上,就是本宫想不疼你都难。”
我脸一红,皇后虽半是玩笑的话,却是症结所在,别人之所以恨我,皆因为乾隆待我不同。
乾隆道:“她们是想不开,陈贵人怎么就不像她们一样?”
皇后微微笑了笑。
乾隆问皇后:“你说朕得找个什么罪名,即能除了秀贵人与张常在,而且不让瑶儿牵扯其中,皇额娘那里也不便插手此事?”
皇后沉思了一会儿:“若不让令嫔牵扯其中,此事就不可张扬,何况皇上曾言,刑狱之设,原以惩奸除恶,但人命所系,不得不慎,谕令向后政务,应从宽者,悉从宽处理。秀贵人、张常在虽心存恶念,但终究未造成事实,令嫔如今安然无恙,若将二人除去,实违皇上仁义之念。”
乾隆道:“朕之所谓宽者乃公正之宽,非荒废之宽也,如兵丁之宜存恤,百姓之宜惠保,而非所谓罪恶之悉赦。”乾隆微微皱起眉头:“朕觉得皇后统领后宫,治贵得中,事求当理,不当宽而宽,而是废弛,不当严而严,乃为苛刻。若今不治秀贵人与张常在之罪,若他日后宫嫔妃效仿二人,若对皇后也行此不敬之罪,朕当如何处之?”
皇后脸一红:“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并非为二人求情,只是怕事情张扬开来,天下人议论纷纷,影响皇家声誉。而且如今距万寿节日近,等万寿节过后,如何处置,再由皇上定夺。”
乾隆脸色缓了缓,看了我一眼:“你以为如何?”
我笑了笑:“臣妾觉得皇后说得对,此事亦缓不亦急,何况人命关天。”
乾隆冷笑一声:“你和皇后都是活菩萨,就朕一个恶人,可是为了后宫安宁,朕这个恶人做定了。”他扬声把胡世杰叫进来,“传朕口谕,秀贵人与张常在禁足,撤去宫中所有杂役及贴身侍从,供应一日由两餐改为一餐,皆为粗食,让她们在宫中自生自灭吧。至于张常在之母,杖毙。”
想想当年汉宫巫蛊之祸连身为皇后的卫子夫、太子刘据都难逃一死,何况秀贵人与张常在。乾隆没有牵连太广,已经网开一面了。
张廷玉持绿头牌晋见,乾隆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打发李玉带人送我,出了延熏山馆,见春桃、四喜扶着轿子在门口等着。上了轿,感觉心里闷闷的,慧贤皇贵妃之死,我总觉得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而如今秀贵人、张常在又因为我而性命堪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回到寝殿,春桃看出我闷闷不乐,我把屋里其他人找个因由都打发出去,唯留下春桃,悄悄把秀贵人与张常在的事儿跟她说了,再三嘱咐她不许声张,其实本来我也不想告诉她,可是春桃必定是我的心腹,若连她也不说,我岂不是连个商量的人儿都没有。
春桃听了也吓了一跳,“她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平日里主子对她们不薄,何故下此毒手?主子不用自责,她们是咎由自取。害人终害已,与主子何干?”
次日与皇后请安,皇后待众人散去后,独留下我,悄悄拿出一张纸给我看:“你看这些黑心肠的,不怪皇上动怒,我在皇上面前替她们求情,是不忍心她们死,可是细想下来,若是她们奸计得逞,你因此而遭祸,倒不如现在除了她们。”
我拿起纸条一看,上面用细笔画着一个宫装女子,旁边写着我的封号及生辰八字,除此之外还有一行字,务要寻个法行高些的道婆,将之除去。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