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轿辇从我身前经过,也没听到乾隆的声音。
春桃扶我起身,我回身看着轿辇拐进延禧宫,强忍住眼泪,转身上了舆。
忽然知晓何为‘咫尺天涯’,就是视而不见。
春桃道:“主子再迟片刻,就能在延禧宫见到万岁爷。”
我淡淡笑了笑:“延禧宫是嘉妃所居,皇上去延禧宫是看嘉妃的,若遇见了多有不便。”
回到永寿宫已到未时中刻,夏荷等忙摆上膳食,用过晚膳,想起皇后相召。
顾不得饭后茶点,起身去长春宫,皇后即将临产,正在殿内踱步,见我进殿,巴朗扶着她坐好,示意我落座,皇后笑道:“原本拟定由你代本宫亲蚕,皇上也应允,怎么昨儿夜里皇上又降旨,令娴贵妃代之。”
我忙起身回道:“臣妾出身寒微,宫里位份低,岂能由臣妾代皇后亲蚕,因此臣妾不敢领受。”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说呢,昨儿皇上还兴高采烈地跟本宫说,他要去跟朗世宁商议绘制一幅谴妃代行的亲蚕图,今儿怎么就诸事提不起精神了?原来又是因你之故。本宫这里没事了,你跪安吧。”
回到永寿宫,换好衣服,虽天色尚早,我把春桃等打发出去,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殿外静悄悄的,得以让我静下心来捋些头续,如今看来,我不但得罪了乾隆,连皇后也有些不悦。由我代为亲蚕,原本是皇后所请,乾隆之意,如今因我不识好歹,把两位大人物都得罪了。
宫里原是我安身立命之所,有乾隆关爱,皇后相护,得以平安至今,不知今后无人相护,我还能如何?
想到此,忽然有些懒怠,我不争不抢,可有人就厌我不争不抢,难道我就当削尖了脑袋抢那些于我无用之名利,我只想偏安一隅,在这深宫里相安无事,有乾隆眷顾,心里足矣。可是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怎就会事事如我意。
亲蚕礼后,因娴贵妃跪问乾隆何时朗世宁亲绘亲蚕图,被乾隆责骂:“你只不过代皇后亲蚕,所有荣耀都是皇后的,与你何干?去岁皇后亲蚕已绘制亲蚕图,若今年再绘岂不是多此一举。”
纯贵妃因四公主被抱去静太妃宫里,原本愁眉不展,闻言却笑了。
娴贵妃心里委屈,等乾隆走了,跟皇后报怨,是前几日朗世宁打发如意馆的太监过来询问亲蚕礼细节,说要购置做画器具。因此臣妾今日才有一问。
皇后道:“你也太急了些,就是去年本宫亲蚕,亲蚕图绘好了,皇上才告知本宫。而且朗世宁年事已高,皇上近来已少烦他做画,多由他弟子代劳。”
纯贵妃笑道:“娴贵妃怎么诸事还看不开,别说画一幅巨制亲蚕图,就是本宫想请朗画师给公主画一幅画像,还被皇上斥责了。臣妾曾听人说,原本代皇后亲蚕定的是令嫔娘娘,不知是否!”
因我如今被乾隆冷落,诸事本就不爱参言,何况如今,我抬眼看了一眼纯贵妃,笑笑未置可否。事实如此,我如何申辩,倒不如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