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看着一脸漠然的流云走上堂来跪拜见礼,秦桓和堂下的孙莫岚不约而同低声念出这二字。一声惊堂木,大理寺卿道:
“萧流云,秦侍郎如何让你将考题给侍郎夫人,个中详情你前日如何对殿下和本官供述的,今日就当着秦侍郎的面再说一遍!”
流云叩头下去,一五一十依着先前所言重述一遍,秦桓听她侃侃而言,面色已能用寒戾形容,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有流云内应,再从外找人挑唆魏轩要题贩卖,最后捅出,将罪魁祸首之名安在自己头上,环环相扣,证据确凿——真是好手笔!怨不得她那父亲生前尽念叨女儿聪明!
“流云。”待流云说完,秦桓冷冷道,“秦氏待你不薄,你受了谁的指使,拿了多少好处,要做这伪证,陷主家于不义?!”
流云痛心疾首道:“正是秦家待老奴不薄,老奴才见不得侍郎做这等事,平白污了祖上清名!侍郎,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天理昭昭,今日侍郎所为被摆上公堂,证据确凿,您就认了罢,许还能求个从轻发落。”
秦桓忍无可忍,冷笑一声:“流云,你好口才啊,凭空捏造也能说得有声有色!我早就该料到你始终怀恨在心,留你在府,必有后患!”
“侍郎说老奴怀恨?”流云盯着秦桓苍白脸颊,面不改色道:“老奴随老夫人入秦家迄今二十余年,从前老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府中人人尽知!侍郎乃老夫人亲生子,老奴念及老夫人旧恩,何时不曾恭谨听命?今日不过良心难安,才将侍郎所行供述于官府,老奴何曾有恨?”
恨从何来,秦桓自然心知肚明,但个中理由绝不可能在公堂上说出来。他一时哑口,流云又哑声道:“老奴只恨自己成了泄题舞弊的帮手。今日侍郎做出这等事,辱没了老爷身后名,负了老夫人临终嘱托,老奴……有何面目去见老爷老夫人呐!”说完哀哀地哭了起来。
秦桓煞白着脸还要再辨,忽听堂下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呼道:“秦侍郎当年也曾高居皇榜,竟然不如府中一名老奴明事理,实是我士林之耻啊!”
此言一出,众多学子纷纷应声,衙役呼喝了好一阵才勉强压制下。闵尚书板着脸一拍惊堂木,道:“秦侍郎,如今证据确凿,多人指证,已无脱罪可能,你此时不招,更待何时?!”
秦桓此时恨极,冷笑抬首,一字字道:“我本无罪,如何招认?!”
庆王面色一沉,断然喝一声“来人”,两旁府役应声高呼,手中水火棍击打地面,声势如雷。庆王高坐上位俯视着秦桓,眼底凛凛:“如今证据确凿,徇私舞弊知法犯法,犯官秦桓犹拒不认罪搅扰公堂,实在可恶!着杖刑二十,押下重囚牢,待本王面呈父皇,择期论处!”
说罢掷下朱令,当即上来四名虎背熊腰的衙役,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按住秦桓,剩下二人抡起两指厚的刑杖重重打下去。衙役觑着庆王面色格外下狠手,渐渐血渍洇染,秦桓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额前逼出细细一层冷汗。此时沈梦华已听不见周围百姓扬起的嘲笑斥骂,心里一阵强似一阵的绞痛,眼眸灼热却没有半点湿意,越发烧得眼圈生疼。
二十杖毕,衙役押送秦桓下狱,庆王拂袖起身宣布退堂,院内百姓相互议论着各自散去。衙役带流云回返女牢,一行人下到院中与沈梦华三人撞了个正着。沈梦华与流云对视片刻,紧走上前猛地劈面抽下一掌,府役连忙喝止将她搡开。沈梦华踉跄几步站住,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