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玉天卿迷迷糊糊中,见一个长脸的牢头,从铁栏杆中悄悄递过来一碗饭,他掌心中有一个红色的砚字。玉天卿了然,用筷子在米饭中翻动,果见一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体。玉天卿将饭菜全部吞下肚子,无论如何,她现在需要保存体力。
不过一会功夫,玉天卿只见两个狱卒拖着一个几近昏迷的犯人,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刑房内,玉天卿感到头皮有一瞬间的发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刀子,一排排布包的银针;墙角处靠着粗细不一的棍子,墙上挂着各式长短的鞭子,鞭子上似乎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点点血迹。一个巨大的火盆中,里面有一块烧红的烙铁......
行刑的狱头也不多话,教人将她捆在十字架上。玉天卿只觉得耳边呼啸一声,一刹那间,皮开肉绽,十字架也跟着这股蛮力颤抖一下。不过寥寥几下,她的白裙就已经血迹斑斑,昏黄的刑房似乎也被染上一丝血红。玉天卿始终面色冷淡,仿佛他们抽打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那光着膀子的大汉似乎也打的累了,他擦一下汗,甩动一下麻木的肩膀。姓马的牢头从一旁的凳子上站起来说道:“今日就到这。”上面交代了,这个女人很重要,千万不能弄死。
玉天卿又被带回牢房,她看一下四下无人,将腰带间的布包取下来,她身上的药都被搜走了,只剩下布包中的一点药粉。随即将肩膀上的鞭伤小心翼翼的上药,今日这顿鞭子,看似狠绝,皮开肉绽,血肉淋淋,实则并未伤到筋骨,且伤口都故意打在显眼的地方,比如手臂和脖子等裸露的地方,大汉定是燕子的人。
到了夜晚,玉天卿缩在墙角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
微弱灯光下,元砚知如玉的面上隐隐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他蹲下身来,拿出一粒丹药喂入她口中。
玉天卿毫不犹豫的吞下去:“燕子,是什么药?”
元砚知回的干脆:“毒药。”
她知道他定是因为她不肯离开而生气,于是将眼睛弯成月牙状,讨好地说道:“今日行刑的那个壮汉,是你的人?”
元砚知见她玲珑皓腕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他垂下眼眸,细密的睫毛如同羽翎一般,在光洁的面上洒下一道阴影,道:“我看,打的还是不够狠。”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出牢房,玉天卿斜他一眼,你倒是将牢门关住啊!还得我自己动手,她龇牙咧嘴的走上前去,小手将铁链锁好。
元砚知清冷的声音伴着夜风飘过来:“有一天,你也会为我如此吗?”为我筹谋,不论疾苦,同我并肩。
玉天卿一愣,竟不知怎样回答。燕子心思深沉,无论何时,总能一眼就看穿她!燕子的身影越走越远,那抹耀眼的纯白消失在灯光尽头。
保和殿内,北原哲细密的眼神在元砚知脸上流连,他眸内突然燃起一些亮光,声音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惊喜:“雪儿,雪儿是你母亲?”
元砚知身如玉树,瘦削的身体裹在纯白的锦袍中,黑亮垂直的发上戴着一顶银冠,面若樱花般粉嫩,透着少年的活力,他唇边漾起一个温柔的笑意:“原来舅舅还记得我母亲。”
北原笙那日已经见过元砚知,但近看他,也不禁面露感慨之色,自十八年前一别,未曾想过雪儿竟那么早便埋入黄土中,如今见到元砚知,就如同雪儿还在身旁一样。她眼内恍惚中凝了几点泪珠:“快让姨娘看看。”
元砚知乖巧的走到北原笙身边,北原笙将他手放入自己手中,颇为慈祥的拍几下。还未开口,突然见自己双手变成了黑紫色,北原笙不知所措的说道:“这是何故?”
元砚知笑的无辜,并不回话。
北原笙见他表情极为单纯,也不好多过责难:“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元砚知后退几步说道:“这是四清山的长老新炼制的毒药,再过一会,您的手会自己烂掉。”
北原笙突然站起身来,她双眼圆瞪。那北原哲也大惊失色,站起来说道:“这可是你亲姨娘啊!你怎能如何顽皮,快给你姨娘解药!”
元砚知后退几步,笑着说道:“没有解药。”
北原笙看一眼元砚知,再细细看一下自己的手,刚刚是她太过心急,才着了他的道。她将手放到鼻端,深嗅一下,抬起头笃定说道:“这根本不是毒药。姨娘和舅舅差一点被你骗了。”这物体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应该是一种保养圣品,而并非毒药。
元砚知双手抱拳道:“姨娘果然聪慧!怪不得能偷梁换柱!”
北原哲本来放松下来的神情,又一下子紧张起来,砚知如此说,是不是他已经知道18年前的事情始末?他与北原笙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他道:“今日就不要回去了,在宫中同舅舅、姨娘一同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