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看见村子的模样时,他彻底呆住了。
无数间房屋倒塌在熊熊的烈火中,浓重的黑烟覆盖了大半边天,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破碎的器具。一幅毁灭的图景猝不及防地映入苏以云的眼中,让他几乎大叫出了声。
不过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苏以云快跌下悬崖的心情突然刹车,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看到一具尸体,也就是说乡亲们可能已经逃走了。
想到这里,必须确认这一点的他奋不顾身的冲进了重重黑烟中,他发了疯似的跑,凭着感觉向自己家的方向跑,但黑烟好似无穷无尽,怎么也看不到光明。
“砰,”他的脚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又重又宽,将本来就平衡不稳的他直接带倒在地。他吃了痛后急忙爬起来,想去看刚才拌倒自己的是什么。
结果,一张染血的熟悉面容赫然撕碎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那人眼神失色,七窍流血,脖颈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口,血已经流到干涸。
是他的父亲!
“爹!”苏以云惨叫出声,他抱着父亲的身体,不轻弹的眼泪根本压抑不住地夺眶而出。
一阵风从侧面吹来,刮散了厚厚的浓烟,苏以云眯着眼泪垂流的眼睛向那儿看去,模糊中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究竟是谁!”苏以云顿时暴起,猛然挥出一道刚猛的拳风!螺旋的拳风刺破重重黑烟,将背后的一切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前。
全身裹着黑甲的一群战士占据了自家房屋前的一片空地。他们动作干手起刀落,用滴血的白刃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村民的生命。满地惨然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那儿,表情皆是恐惧与迷茫。还活着的在逃的村民绝望地哀嚎出声,然后被追上来的战士一刀砍成两半。
触电的麻痹感一瞬间从头顶直通全身,苏以云的双眼瞪得全是血丝,两只手攥得爆出青色的筋络。
“你们在......干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喷声大吼,身体如同一支劲霸射出的血箭,卷起螺旋的气流冲进屠杀村民的黑甲战士中间。
一名战士第一个看到了冲来的苏以云,可他刚发出半个音节,就在一声堪比炮弹坠落的“轰”声中连甲带人地化作肉泥,血溅当场。
巨响惊动了所有正在屠杀村民的黑甲战士,他们纷纷把头转向苏以云,然后马上丢弃了手中的目标,右手正握着剑,左手拔出背后的盾齐齐地包围上来。
士兵!苏以云残存的理性告诉他这个事实,但他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他像一个失控暴走的战争机器横冲直撞地撞进黑甲士兵的包围圈。左手右手带着一万分的杀意狠意动起来更甚雷霆。
“轰轰轰轰轰!——”恐怖地堪比八级台风的气浪再现当场,他如风魔在世一般挥动双手将无数具穿在黑甲士兵身上的铠甲隔空打得凹陷下去!从包围圈中漏出的暴风把剩下的浓烟直吹到八百米外。砖瓦吹飞,老树俱断,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无烟的天空,掩盖了星月,亮得仿佛在正午时分。
苏以云不知自己轰了多久,打出了五百拳还是一千拳。待拳消力竭之时,他像失去丝线的木偶一样双膝跪地。他周身五百米内没有一个人影,换种说法,他跪在半径五百米的圆形血痕中,再往外,是残破的铁片与恶心的肉糜堆在一起的血环。
世界失去了声音,也失去了色彩,苏以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什么都不想,昏沉沉地睡去。
“好可怕啊,苏以云。”突如其来的男声惊醒了即将昏倒的苏以云,他强行分开已经紧紧贴合的上下眼皮,朝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一身更为纹路装饰更为狂放的黑色战甲,一张不带头盔露出来的不认识的脸庞。
男人的手中提着一个长发的头颅,他怪笑着踩着堆积到小腿的肉糜闯入了苏以云刚刚肆虐过的领域,对苏以云抛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然后,他将手中的头颅对苏以云用力一掷,头颅砸在苏以云的脑门上,然后咕噜咕噜地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终正脸对着苏以云的眼睛停下了。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那时,他的耳朵边只能听到这样的声音。眼前的世界盖上了一层古旧电影特有的沙影,所有的事物都被划上灰线,被撕碎后一个个从他的眼中消失了。
“怎么了?怎么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别担心,她死前还是清白的,只不过身体被兄弟们拿乱刀剁成了肉泥罢了。”黑甲将领充满恶意地道。
但是苏以云听了还是一动不动,甚至连多余的颤抖都没有,他真跟死了一样,低着头跪在地上。
黑甲将领看自己这么拿刀在对方的心上割对方都毫无作为,嗤笑一声后顿感无趣。
“算了,你杀了我五十名先天境界的精锐士兵,现在也不可能有力气说话了。死前给老子听好了,你老子我是被你害惨了的星罗城城主!你这个贱种,害得我们星罗城人心惶惶,害我被革职软禁!你放出穷凶恶极的罪犯,夺走了多少条生命,毁灭了多少个家庭!你这个披着少年皮囊的病态恶魔,今朝我抛却道德屠你全村,就是要让你尝到这种人生毁灭的痛苦!和我一起去到十八层地狱吧,你这个怪物!”
星罗城主歇斯底里地喊完疯狂的复仇宣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跪坐的苏以云面前,举起刀刃,怒劈而下!
银光掠过,血溅四方。一个人,应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