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天早上的那场闹剧,她就头疼。因为没钱交房费,她和小十很荣幸地被店小二赶了出来,小十讨厌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在店小二要来撵她们走时,小十竟然出人意料地用茶杯砸人家。店小二当场头破血流,在众目睽睽之下,硬要拉着她们去见官,讨个公道。文文劝说不得,急的进退不能。吵吵嚷嚷中,花夫人突然出现。不仅替她们付清欠下的宿费,还赔了医药费给店小二。她和小十无处可去,花夫人收留了她们,将她们带到这个小庭院里,让她们居住。她很感激花夫人,花夫人不向她们要住宿费,只说是一人住着,挺冷清的,想要找几个人一块儿同住,所以她们就借居了这里。
天色已晚。小十也有了困意,文文带着她进了屋子,像往常那样和小十挤被子同睡。
睡前,文文想了很多事,其实那首《水调歌头》只是临时想到才决定唱的。花夫人善曲,热心的非要唱给她们听,那时她因为找到好住处而开心,一时头昏脑热说了一句会唱给花夫人一首曲子,结果没想到自己真的唱了。多久没唱这首曲了,以前她是唱给那帮家伙的,他年今日,他们已不在身边,她也只有对月唱曲,用来怀念过去。
此时此刻,才明白苏轼作这首诗的意思,大概诗人作诗的心情跟现在的她很像吧。
异乡他客,只有望月思人。
二
翌日,天蒙蒙亮,屋外一阵响动,脚步声不绝于耳。
文文睡得正甜,梦里有好多各式各样的点心飘在空中,香甜可口,她美滋滋地吃着,停都停不下来;待她正要咬上一块糖醋子,梦境破碎,原本的糖醋子眨眼间变成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花馒头,她的嘴里还含着干巴巴的馒头一角,咽都咽不下去。
“小十?”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大腿,两条修长的小腿因为穿着白色里裤显得异常粗硬。“什么时辰了?外面好吵啊!”她坐起身来,吐出口中的东西。小十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看她,手里拿着一个缺了一角的馒头,很明显是某人在睡梦中咬了。
小十指指窗外,馒头放在桌上,轻声轻脚地坐到梳妆台前,用牛角梳打理乌黑长发。
“小十,妳什么时候起的这么早。外面吵醒妳了吧。”文文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今天怎么了?这么热闹,有什么活动吗?”她推开临水的窗子,探出头往外瞧——水池对面,长长的石路上来往数个衣饰同色同类的侍女,手里端着白玉盘子,急急的不知送到哪里去。
“两位小姐,妳们起床了吗?”门外,有熟悉的声音进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文文打开门,果然见香云领着四个侍女站在门外。除了香云,其他人皆人手一物,有端盘的、有端盆的、有端洗脸布的、还有端早点的。而香云手里是捧着一摞子的诗集册子。“文文姑娘安好,夫人差我给二位梳洗。”香云福了福身,笑容可掬。
“不用了,不用那么麻烦了。”文文摆摆手。“我和小十已经弄好了。是吧?小十。”扭头去看那执笔画眉的美人,文文给美人使眼色,才见美人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香云微微一鄂,指着文文的头,说:“可是......可是姑娘也要打理头发啊。”
文文摸摸头,乱糟糟的一片,定是夜里睡得死,她又不安分,才把头发睡得跟鸟窝一样,就差头上没落个蛋了。
尴尬地笑了笑,她赶紧从小十手中抢过牛角梳,也不管小十饱含幽怨的眼神,胡乱地梳着,三两下就把一个鸡窝打理成一条瀑布,三千青丝,一泻千里。
她这梳头的速度,堪称春风拂面,一览而过。香云及一干侍女压根没看清她是什么时候梳的头,进来时她已整理好自己,一头乌发仅用两根红绳系成两条辫子,摆在耳朵两侧。再看看小十,更是衣冠整齐,一头乌发不曾绾起,也用一根很长的红绳细细地绑在身后,铜镜中的女子貌赛天仙,美得摄魂夺魄。香云身后的侍女看得眼睛都直了,眼睛里都是惊艳的颜色。
文文见侍女这般神情,心叹红颜祸水,原来女子美到一定境界,连同性都祸害啊,这个真理从两个月前她就明白了。
“香云,外面怎么了?这么热闹?”转移话题,她想到刚才的事。
“老爷要送酒到儒家庄园,都准备了半个月,今日就要把窖藏的好酒送到那里。”
“儒家?”一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文文不免激动。后世的儒家成为经典,不知古时的儒家会是什么样子。莫非真是史书那样记载,只收男不收女,对女子入学有歧视?只要想到孔子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就生气,什么叫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了女子能有男子吗?没了女子这世间传承由谁来做,由男子吗?可笑!
“儒家要那么多酒干嘛?有聚会?”文文来了兴趣。
香云摇头。“郡长半月前差人前来请老爷酿十坛‘金玉风露’,说是为了儒家的比武,庆祝一番。好像要宴请什么贵客。”
儒家要宴请贵客?
文文微微皱眉,向来与世无争清风淡月的儒家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宴请贵客,想必这位贵客的身份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