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城外某条通往边境的官道,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行驶。
水湘靠在车壁上远望外面逐渐开阔的天地,此时她已经离开白鸾,正朝向另一个新的天地,将要开始崭新的人生。
只是还觉得不可思议,昨天她还是艳绝天下的花魁,今天已是另一种身份。
韩大小姐没有食言,真的替她和玉儿安排了后路,到现在,西陵和刘氏的人都没有找到他们。
对恩人,她一向尊敬爱戴,唯独汉代小姐是迄今为止最让她意外的恩人。她太厉害了,太强了,强大到水湘感到害怕,招惹上这么一个人物,究竟是福是祸,到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我们要去哪里?”
按捺下烦扰的心思,她扭头,望着车内另一个人。
白离玉坐在毛毡上,未绾的青丝长发铺开一地,洁白如玉的脸上凝固深沉的情绪,眉头紧皱,漆黑的瞳仁中映出一件圆小东西的影子。
他在全神贯注的注视手心里的躺着的金令.......雕刻着繁复纹路,椭圆形的金令上有个奇特的文字,不是中原文字,像是别的种族文字。
膝盖上放着那个紫锦袋,瘪的,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余光一扫,金灿灿的花纹闪到眼,眉头皱的也更深,生气像风雨前的死寂,酝酿肃杀的凉意。
这个花纹,他见过,是古刹皇家的国花。
“玉儿........”耳边一声轻柔的叫唤,唤醒心思慎重的白离玉,也清醒了他以往冷静的思绪。
“我们去古刹。”
他闭了闭眼,五指合拢,任由硬邦邦的金令硌的手心刺疼也浑不在意。
宽阔的大地上,一条筋脉般的道路知道天边,望不到尽头;马车长驱直入,去往它该去的地方。
二
白鸾,皇城东宫。
君白坐书桌后,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压得他眼下有两片淡色乌青。
“天黑了,歇一歇,明日再批吧。”花栖端来一碗汤给他,并绕道后面揉捏他酸疼的双肩。
君白闭上眼,身子微微后倾好让自己舒服点,疲倦道:“明日还要去趟礼部,让他们准备好礼品送去湖月庭。”
“又不是皇家嫁女,用不着这么隆重,文文不喜欢我们插手她和小雪的事。”
“小雪是你的姐妹,她一直待你如亲姐,送点礼恭祝她大婚,应该的。”
花栖停下动作,优思道:“也不知道文文如何想的,小雪这么乱来,居然没有反对,还有......”低下头,看着丈夫天人之姿的神采,声音不由的低下去,“我以为,你会介意过去的事。”
君白闻言半睁开眼,拍拍她的手安抚,“过去那么久,你现在人在我身边,我早就放下了。”
“可我担心段千言,他对小雪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
“你既然相信他,就该相信他不会拿婚姻大事当作儿戏。”
“我还是很担心.......”
“放心。”君白笑道,“一切有我。”
花栖从后边伸手圈住他,头靠在他脖子上,娇声的说:“嗯,我相信。”
君白笑得温和,“那明日就劳烦太子妃去一趟湖月庭,帮我送礼吧。”
“你很忙吗?”
“刚收到消息,白离玉不见了。”
花栖一愣,“不见了?那,西陵岂不是要乱了。”
君白点下头,似笑非笑的说:“西陵的探子一直在白鸾埋伏,大概是在监视白离玉,然而在两天前,我派去监视他们的人上报说,白离玉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怎么着都找不到。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神出鬼没的,除了韩家,也只有他了。”
“不对呀。”花栖有点混乱,“白离玉是西陵皇家的座上宾,没道理西陵使团走了,他还继续待在这里,现在还失踪了。”
君白意味深长的说:“据情报说,他看上一个女人,而这女人正巧被西陵皇相中,平阳公主为讨皇帝欢心,投其所好的要把那女人买下送给皇帝,然而却让人跑了。白离玉和平阳公主找了很久,一路找到白鸾。虽然不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代表西陵出使大胤还是为了女人,不过眼下他的失踪是真的,可以确定,这和那个女人拖不了干系。
“才华横溢的一代骄人,在感情上,也是过不了情关啊。”
花栖听完,陷入沉默。
汤喝完了,君白继续埋头为国政工作。
花栖知道他又要通宵达旦,悄悄地退出去,一个人守着一张大床睡觉。只是不这晚,睡得并不好。
翌日去湖月庭,小雪照面就问:“你半夜里偷汉子了,脸色这么差?”
“怎么跟人说话的!注意点,要成亲了。”花栖给了她一记爆炒栗子。
她捂住脑瓜,咂咂嘴:“成亲了不正经的又不止我一个。”
花栖装作没听见她的话,问:“文文呢?怎么没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