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没有滚出去,带着伤走几步吐一口血,模样十分狼狈,全无来时的风姿神采。
仁义门的暗卫听到那声响动,没有有所动作,海盗王的武功多强,他们心中有数,所以看到阿清直不起腰的出来,他们心中想到:果然如此啊。
阿清觉得那一掌拍伤了内脏,不然不会这么撕心裂肺的痛,回首望了眼“仁义门”,心中懊悔的叹道:私生子果然都是小心眼。
下次再来,他要求买家多付两倍的银钱,对了,还要穿上金丝银甲,不然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下次不知道有没有命走出来。
仁义门里的海盗王也在懊悔,他懊悔宫里的人贪得不厌,后悔自己的自私自利,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错。如今他与他们同流合污,一起设计了韩家,当初做出这个选择,为什么就没有好好想想对不对。
他厌恶阿清墙头草的做派,但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上了船,哪还有机会下船。
韩文那么聪明的人,事情过后肯定会想明白在这场局里自己担任了什么角色,届时,她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恨他?一定恨得要杀他吧。
“呵。”
海盗王自嘲的大笑,眼中满是无奈和辛酸。
“文文,如果有一天你想杀我,我等着你来取我的命。”
......
妙灵还没有苏醒,宫中的御医说命在旦夕,要早做打算。
韩文听后,来不及悲伤,暴跳如雷地揍御医,大骂:“什么打算!做后事的打算吗?让你们来时救人的不是来报丧!会不会救人!不会救人都给我滚!一群庸医!”
御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么地被大小姐打到落荒而逃。
“庸医!庸医!全他妈的一群庸医!”
韩文边骂边朝他们的身后砸杯子,吓得他们头也不敢回地跑下山。
花栖对此十分无奈,让大周护送御医回宫,又对韩文说:“他们都是资历深厚的大夫,就算不能就好妙灵,但至少能让妙灵多活一点时间,你把他们轰走,谁来救人。”
“莫问的药还有一些,给她喝了都比那群庸医的医术好。”韩文气的喘气,双手叉腰冲大海吆喝:“莫问你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还不回来!想愁死我吗?”
她的脾气愈发暴躁,简直到了一点即炸的地步。
花栖去烧水煮茶给她消气,一点话不敢说,深怕惹恼这位难伺候的大小姐。
韩文最近的的确易爆易怒,一来海盗王送来了第一封信后不再回信,她送出去的信全都打水漂了,二来妙灵命若悬丝,很多事不问她是真的要石沉大海,永远查不到了。
太烦了,真的太烦了,她踱步走来走去,左叹右叹,一会望天大骂一会坐在地上拍腿打滚,累了躺着,歇够了复又开始叹气大骂拍腿打滚,整个神经不正常的女疯子。
花栖端着茶来又端着茶走,大小姐发神经的时候是最不能招惹的,她还是避一避,免得成了出气筒。
大周回来,并不知道大小姐的心情如何,碰巧花栖又不知道哪儿去了,他送御医回宫,莫名其妙的承受了一群老头子们对大小姐的不满和怨气,偏他嘴笨,被人指桑骂槐话里藏刀都不晓得以牙还牙,只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来朝罪魁祸首抱怨。
这下可想而知,暴躁难安的大小姐受到外界的刺激,瞬间化身凶神恶煞的母老虎,动怒起来可毁天灭地,骂的大周半个字吐不出来,还抄着鸡毛掸子追的人家满屋乱窜,闹得鸡飞狗跳,砸了半间屋子。
“你们在干什么?”
花栖闻声赶来,被狼藉一片的屋子,追打的两人惊的瞪目结舌。
“我不过是离开了半会!你们就把屋子给拆了!!”花栖可不敢放任他们胡闹,情况明显是大小姐胡作非为,她过去夺走鸡毛掸子,抱着大小姐的腰,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胡闹下去。
大周在高高的柱子上抱着不肯下来,仗着有人来管,扬眉吐气的说:“姓韩的!我敬你是一个女人,不跟你一般见识。自己有气还冲别人发!老子这几天受的委屈都是因为你。就小小的抱怨一下就来打我,我娘子都没这么打过我!你这个疯婆娘!有本事上来打死我啊!看我还不还手!”
韩文从花栖手里抢来鸡毛掸子朝上头扔上去,没打着大周,又扔了杯子,打偏了,丢凳子,飞不上去。她左看右看,推开花栖,搬桌子砸人,奈何力气实在小,拖都拖不动。
大周笑她自不量力。
花栖又抱住暴跳如雷的韩文,训道:“你少说两句,快下来!别闹了!”
大周像壁虎一样牢牢地黏住柱子,喊道:“傻子才会下去!小栖你抱紧她,千万别让她砸东西!她封起来六情不认的,疯女人都比不过。”
韩文顿了一下,继而扒开腰上的胳膊,没有跺脚骂人,一言不发地走进里屋。
大周不明所以,寻问:“她这是干什么?”
花栖扶额:“你这张嘴啊......算了,好自为之。”
大周有种不好的预感,从柱子上跳下来,想趁大小姐不在,出去避难,只是到底晚了一步,大小姐黑着脸出来,手上抓了满满的飞刀。
“我的娘呀!你想杀人吗?”大周见状,撒腿就跑,刚冲出大门,闷哼一声趴在地上,他回头看一眼屁股,脸色苍白,叫都叫不出声。
大小姐扔飞刀的技术是得了刘莫问的真传,刀刀刺中大周的屁股,而且不是整个刀身刺进去,只有道剑扎进,不会重伤人命,但是更疼。
这一番的打闹,歪倒正着地惊醒了被御医定为入棺扣盖的妙灵。
韩文大喜过望,花栖不在意大周的屁股上扎了多少个洞,将人提起来放在门口,千叮万嘱地保护好屋里的人,然后自己骑马下山,她要争分夺秒地把御医再带过来,妙灵醒来,证明人还有救。
妙灵伤的太重太重,基本上除了睁开眼睛和张开嘴,其他的身体部位不能动一下,她似乎有紧急的要事告诉大小姐,努力张口呼吸,迫切地想要发出声音。
韩文拿出那封她拼死也要送到自己手上的信,摊开说道:“你的信我看了,写的都是小事,像商会账本这种事,就算账本真的出现问题,也是齐凛的工作。你不在商会管理内部事务非要上山找我,还遭到袭击,什么人想要置你于死地?难道是因为这封信上的内容?可不是不太对,为了这点事杀人太小题大做,所以我猜的没错的话,送信只是幌子,你貌似来见我是想亲口告诉我最重要的事,对么?”
妙灵眨了两下眼。
韩文猜对了,见妙灵突然激动地扭动身子,这一动,扯裂包扎好的伤口,血丝很快染红白布,韩文连忙制止她乱动。
“你现在伤势严重,能醒来已经是奇迹。”韩文说,“有什么话等你过了危险期再说也不迟。”
妙灵摇头,艰难地张嘴活动舌头,费了很大力气吐出一个字:“不。”
“什么?”韩文俯视在她的嘴边,竖起耳朵。
“小姐.......你、危险......”
“我有危险?”韩文念着她的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谁要杀你?”
妙灵再次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个问题暂且成谜,又问了个关键的疑问:“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妙灵的呼吸一断一续,困难的把话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有人.......监视.....韩家,湖月庭....”
韩文闻之色变,心急道:“湖月庭怎么了?”
“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再也帮不了你。”
气息奄奄的妙灵说完最后一个字就闭上了眼睛,她不再喘气,不再扭动,脸色白的近乎透明,伤口的血渗出白布,一缕缕的在身下汇聚成血泊。
韩文怔住,随即眼眶欲裂,血丝遍布,隐忍许久的泪水如决堤的河坝倾注而下,她颤抖不止,伸手抚上慢慢冰凉的妙灵,探她的鼻息,摸她的脸颊。韩文知道她断息咽气,已经回天乏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