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黎木一起被“旧日”覆盖的还有“呢喃”。
尽管“呢喃”作为安全屋的一个特殊装饰品,并不具备关乎个人意志的记忆,但它承载着之所以作为安全屋装饰品的特殊使命。黎木不在的时候,它一般都能给出某些方向性的指引。它也许并不能针对某个问题提出具体的解法,但通常可以指明一个符合黎木和安全屋所需的大概路径。
可是现在,连“呢喃”也被覆盖了。
剩余的其他装饰品,虽然也有着可以对话,并且智慧极高的存在,却做不到像“呢喃”那样。
好在,娜塔莎是冷静的,无愧她从曾经的旧日世界厮杀成神灵的经历。她完全挑起大梁,充分跟薇拉和李素进行了一番十分深入的交流。平常她几乎不会做这种事,性格就是如此。她从不会主动介入某个人的生活,从不会对除了黎木之外的其他人主动升起好奇心。
但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做出改变。她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眼中只有自己和黎木。既然要站在黎木的角度与位置,那自然要有黎木的行事风格。
就目前来说,黎木所安排的一系列计划,最鲜明直接的,就是让《无限》充分在裂隙地铺设开,将基本法则大模型以及成为支配者的方式,深入每个裂隙地生命的意识之中。使得他们主动性地去选择成为支配者,集中性、爆发性地窃取基本法则的权力,冲击基本法则的框架。
这一点计划的执行上,李素和薇拉是没休息过的,从来到裂隙地后,就一直在为之努力。
除此之外,黎木在裂隙地本土也有重要的安排。
裂隙地的世纪人物,迪卡男爵,就是安排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娜塔莎迅速找到了迪卡男爵。
尽管黎木已经接纳了迪卡男爵,但娜塔莎并未因此而全然信任他。毕竟,他所追随信仰的是黎木。倘若告诉他黎木已经不在“今日”了,说不定会出现一些不在计划内的偏差。
茹莲娜女士的话,她可记得很清楚。黎木消失在“今日”之中后,一切依托于他的安排和计划,都可能变得十分脆弱。所以,她要尽可能避免错误。
她本身不是个保守的人,做事向来大开大合,只分一个“是否”,没有中间选项。但现在,她需要考虑更多了。她需要充分表达出一直与黎木并肩前行所学到的知识,所与之匹配的能力。
“黎先生离开裂隙地了?”迪卡男爵瞪大眼睛。
娜塔莎点头,
“你与他深入交流过关于‘无限意志’与‘基本法则’的关系。而他之所离开,便是因为‘无限意志’。他所留在裂隙地的一切计划,都需要我们来共同执行。”
迪卡男爵并未怀疑娜塔莎的话。因为黎木之前跟他交流时就表达过终将直面无限意志。只是,他没想过会来得这么突然。
他并未立马给娜塔莎一个回复,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这一点令娜塔莎有些刮目相看。她本以为迪卡男爵是黎木的小跟班似的角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现在看来,他是一个有自我感知的人。想来也是,黎木一般看不上那些无脑追随他,对他表忠心的人。
“所以,一切的一切,本质上是征讨无限意志吗?”
“征讨……这个说法很合适。对我们而言,基本法则是一个庞大的侵略机器,而无限意志就是驾驶这台机器的存在。”
“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诞生于基本法则,用不好听的话说,我们都是基本法则的臣民。也可以说,对绝大部分生命而言,诞生自什么框架,根本无所谓。”
“毕竟他们根本触及不到所谓的框架。但是你我,早已触及到了。”娜塔莎平静地看着迪卡男爵。
迪卡男爵点头,
“你说得对。我们拥有的一切都诞生于基本法则,而我们又彻底站在基本法则的对立面。倘若裂隙地对于基本法则而言,是一个必须要摧毁的地方,那我相信,对基本法则来说,哪怕是整个无限宇宙,也可以是说摧毁就要摧毁的。创造与对立并不冲突,不是吗?”
“所以,你的选择是?”
迪卡男爵稍稍一笑,然后十分谦虚地说,
“伊迪丝小姐,你根本无需考虑我的选择,因为我早已将选择的结果交予黎先生了。现在,我们更应该商讨的是,如何保证预先的安排顺利进行下去。”
娜塔莎终于不吝自己的赞扬了,
“黎木挑人的眼光很好。简克先生,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谢谢你的认可,伊迪丝小姐。”
迪卡男爵很早之前是非常畏惧娜塔莎。他从骨子里觉得,娜塔莎是那种丝毫不介意随手碾死一只蚂蚁的人。如今对她的观感,也算是有所变化了。起码,她并非真的将眼睛生在头顶,望不见脑袋下的光景。
在黎木的计划里,迪卡男爵之所以是裂隙地本土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正是他那对于基本法则独特的认知能力。他是黎木所遇见的,第一个不依靠外力,就能直接操控基本法则的人。
而裂隙地本土计划,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这个计划,实质上是为《无限》降临计划服务的。主要内容就是,通过基本法则大模型,建立起一个可以关联裂隙地所有生命的“理想高塔”,一方面用来强化他们对基本法则的认知度,一方面用来给予他们一个明确的理想。理想的最大作用是用来催生幸福感。
不过,不同于黎木在其他世界利用《无限》收集幸福感。在裂隙地建立理想高塔,是为了让裂隙地,这一整个时空,都进入“理想实现”的状态,使其跳出基本法则的框架。哪怕只是跳出极小的一部分,基本法则也就无法轻易摧毁裂隙地了。
是的,总结起来,黎木想让裂隙地成为一个诞生自基本法则,又不被基本法则所控制的地方,使得基本法则在裂隙地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就像卡佩妮那样,明明诞生于基本法则,基本法则却无法摧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