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春节,又恰在大婚的尾巴上,因而冲淡了些国丧的冷清。
年三十这日,临近正午,将军府的马车才驶离府邸,直奔宫城。
马车里除了盛娆和薛崇,还多了个林婵,唯独少了苏执。
按理说三日前就该休朝,但早朝一直上到今日,比之往日下朝还晚了不少时间。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早朝的事,盛娆和林婵还是第一次一起过除夕,有说不尽的悄悄话。
往年在江南时,林婵最多陪盛娆到夜幕降临,便被镇西王三催五催地叫回了王府。
马车里密不透风,隔绝了外头呼啸的风声,便显得十分安静,因而两个人小声的交谈声一字不落地入了薛崇的耳。
薛崇微微仰头看着车顶的花纹,有些无言,他真不是故意偷听的,总不能明晃晃地堵住耳朵吧?
在他从如何灌倒苏执,听到如何“享用”苏执,再听到林婵说怎么让王府多个小主子时,马车终于停下了。
不多时,车帘被一只端秀的手掀开,显出苏执的身形,他朝三人点头示意,上了马车。
苏执还穿着朝服,藏青色的蟒袍穿在他身上不见凌云之气,而是温温润润的没有棱角,威势逼人的刺绣蟒纹都无端地乖顺起来。
薛崇一见到他,感觉周身的空气都活泛了起来,但不过片刻就升起了尴尬之意。
天知道他刚刚都听了些什么!现在一看见苏执,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代入其中了,那叫一个……
薛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就心疼起苏执来,然而转念一想,郡主只敢臆想,他家那个可是早就付诸行动了……
惨还是他惨吧?不,那不能叫惨吧?
思及此,薛崇莫名地就酸了起来,哀怨地瞧了眼盛娆:祖宗你别光顾着教别人啊!
盛娆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看去,却没读懂,好笑地回了他一个眼神:怎么了?
薛崇眼神游离,自我唾弃了会,暂且按捺地回道:没事……
他敛住飞了十万八千里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对苏执道:“我盼星盼月终于是把苏兄盼来了。”
苏执一怔,下意识就看向盛娆和林婵,而两人很是无辜,两双扑闪的美眸一块看向了薛崇,仿佛在说:我们怎么了?
薛崇腹诽了声,嬉笑道:“我就是多日不见苏兄,想了不行?”
“驸马还有这份心呢?”林婵暗嘲道。
“那当然,我就等着苏兄和我不醉不归呢。”
苏执摇了下头,没有深究三个人的小动作,他抬手轻捏了下眉心,不顾形象地靠上了马车壁。
他比盛齐大婚那日又瘦了不少,气质也更内敛了些,以往若月华流转的清隽之气敛于骨子,显露出来的是居于高位的清寒。
他薄唇轻轻地开合了下,欲言又止,终归没有毁了众人的心情,歉意地朝三人示意了下,阖眸养神。
林婵望着他眼底下的青色,在心里微微一叹,放轻了声音和盛娆继续闲聊。
薛崇屈指敲了敲马车壁,很快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到小镜湖时已至半下午。
在如胭的群山之间,一汪清湖湛蓝纯净,仿佛是瑶池倒映。
湖边是一望无际的琼枝玉树,连绵的冰莹明净无暇,在微暖的冬阳下闪着细细碎碎的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