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姜云昭将三人让入房间,环顾走廊,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人物,遂立即关上了门。
聂茯苓摘下兜帽,将殷子胥推到桌子旁,将桌上倒扣的茶碗一一翻好,倒满了凉茶。先挑了一碗,两手捧着呈给了殷子胥,又与姜云昭一人灌了一碗。
她是个细心的,知道包括自己在内,大家都有些口渴了。
萧籽术并没有凑过去喝茶,却是一眼瞧见了放在床头漆几上的木雕,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拿了起来,觉得新鲜,扭过头,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儿问姜云昭:“二哥又在雕什么好玩的呀?”
姜云昭呛了一口茶,放下碗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木雕,似乎生怕上次那出糗事重演,神情淡漠地道:“没什么好玩的,只是随便雕着打发时间罢了。”
萧籽术自讨没趣,讪讪地“哦”了一声,喝茶去了。
殷子胥推着轮椅过去,笑道:“彦卿的雅致还是跟从前一般好,什么时候帮我雕一尊貔貅,摆在床头避避邪?”
“哈哈,锦熙兄说笑了,你们端亲王府能有什么邪祟?”姜云昭笑笑,抖动了一下眼皮,“不像我们府里,都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殷子胥与姜云昭自打偶然相识以来,言谈甚欢,倾盖如故,素以兄弟相称,只不过二人是私人的交情,并不意味着端王府与首辅府走得很近,也不代表两党会合作压垮太子。
萧籽术闷闷地一碗接一碗倒着茶慢吞吞喝,听殷子胥与姜云昭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极道契阔,聊得火热,心下有些不大开心。
这姜二公子除了家人,貌似对谁都爱搭不理,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可,偏偏待这位殷世子热情如火,难不成是两个十分优秀的少年才俊碰撞出了火花,彼此之间惺惺相惜?
萧籽术甩甩头没有再继续往下猜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想歪。
两个少年聊完,萧籽术的茶也喝胀了肚皮,时候已是不早,该各自回房歇息。
聂茯苓打开房门,先抬着殷子胥出来,殷子胥向姜云昭拱手告辞。
萧籽术十分敷衍地欠了欠身,嘴里含含糊糊地冲姜云昭道了声“晚安”就掉头走了,连“二哥”的称呼也刻意省了。
姜云昭却并不介意,目送他们离去,便关上门,插上闩,返身至床前,拿起漆几上的木雕,想起萧籽术那只脏兮兮的手碰触过,便顿时皱起了眉头。
然后从怀里掏出锦帕,轻轻呵了口气,十分嫌弃地擦拭了几遍,锦帕垂下的一角上,赫然可见用红线绣着“语嫣”的两个篆体小字。
出了天字一号房,殷子胥与萧籽术用划拳的方式很快分好了房间,萧籽术运气好,赢了二号房,殷子胥只能住在三号房委屈一晚。
聂茯苓先将殷子胥推到三号房,伺候殷子胥洗脸洗脚,再打横拦腰抱起他上床睡觉,等一切都做完,回到二号房的时候,萧籽术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了。
华清因奉命留在金都监视姜府的动静,是以,这些本该仆从干的活计,就全都落在聂茯苓头上。
殷子胥对她又是感激又是难为情的,聂茯苓却说这不过都是分内之事罢了,世子愿意收留自己已是莫大的恩情,纵使做牛做马,恐怕也难报万一。
殷子胥望着她,想起曾经的宋婉儿,默默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一夜无事。
白日里车马劳顿,大家都已疲乏,尽管外面电闪雷鸣,一个个却依然睡得十分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