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窈娘心中一阵狂喜。

果真，不出她所料啊。

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那些低一些的位份，窈娘自是看不上的，可皇后之位是阿容的，窈娘也不忍心与阿容抢……”她目光一转，“不如，窈娘便委屈自己一些，只做一个贵嫔便足够了。”

“如此，也好不叫陛下与阿容难做才是。”

一副“瞧，我多么大公无私，多么顾全大局啊”的模样。

她低着头，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态——甚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低着头，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孙窈娘自是看不见司马衷眼中嘲讽的。

呵，贵嫔？她也果真敢想。

在晋室中，这贵嫔之位，位同三公，是仅次于皇后的第二尊位。堂堂贵嫔，仅居皇后一人之下，就这样，她还觉得自己委屈？

她的野心，果真是不小啊！

照司马衷本来的想法，便是一个小小的才人之位，他也是吝于给她的——他本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于后宫中，一个阿玖，一个南风，便早已将他折腾得半死不活的。

这孙窈娘，既不是什么好人，又出自孙氏，还对阿容怀着那么大的恶意。

按他的想法，早在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早在她偷偷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涂抹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时，他便是立时将这孙氏窈娘打上数百庭杖，赶出宫去，或是将她赐死了，也是不为过的。

但他不能。

虽然孙窈娘说了那么多大不敬的话，但唯有一句，却是没错的：她出自江东孙氏，身份虽算不得贵重，但最重要的，她是孙秀的外甥女——

她不是孤苦无依的孤女，反之，她的身后，一直都有一双阴狠的眼睛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孙秀。

似乎不论是哪个方面，他都想从中插上一脚，他的手甚至比自己的亲叔父，比赵王司马伦手伸的更要长。

但目前，司马衷却不能做什么。

他羽翼未丰，早些年丢失的权柄如今还未全部回到自己的手上，暂且不可轻举妄动。

这，也是正是孙窈娘在说了那么多作死的话，干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之后，司马衷仍没有追究的原因。

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窈娘果真是顾全大局呢。”

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讥讽。

但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孙窈娘却没有听出来。她只是低着眉，敛着目，一双藏在袖中的手不住地忙碌着。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异香渐渐地飘散开来。

不知不觉中，孙窈娘的呼吸已悄悄地急促起来了，就连她的脸，也因为这股异香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她目光迷离地将司马衷望着，只觉得自己这时就像是化成了一滩水一样，急切地需要一个容器，来将软软的自己搀扶住，支撑住。

司马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想要将她一把推倒在地上的冲动。

他一只手背在背后，紧紧地掐着自己的后腰，力气大得几乎要将自己的腰部都掐出一团团的淤青来，这才勉强地保留了几分清醒。

“窈娘，夜已深，你该回去了。”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

“我不……我不走……”孙窈娘的神智更加迷离了，她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在司马衷身前，抓着他的衣带：“我不走……花娘说，只要用了这药，陛下便会乖乖地听窈娘的话……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