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窈娘只眼巴巴地将司马衷望着，一直望着，那双眼里，几乎都要冒出小星星来了。她的心中，更在不住地祈求着：陛下，你就遂了这贱人的意，废了她吧……废了她，换我做皇后，我定是不敢如此落你面子的……

便是当真想要做些什么，那也得在背地里悄悄地进行啊。而不是像献容这蠢货一样，当着面就让陛下下不来台……

她越想越觉得意动。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更是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攀到了司马衷的胳膊上，轻轻地拉扯着他的袖子，就连平日里那双充满了算计的眼睛里，在这时，也带了满满的讨好。

废了她吧，废了她吧……

她这样想着，手下，抓得更加用力了。她将司马衷的胳膊摇晃着，隔着一层衣裳，她几能感觉到手下的那只手臂是多么的健壮，这令她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某些片段，一张脸更像是喝了酒一样变得绯红起来，也令得她突地滋生了无数的勇气。

雪白的贝齿轻轻地咬着嫣红的唇，几个字从嘴里逸出：“陛下，废……”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被身边人一个动作全数憋了回去。

司马衷从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满脸阴云密布地瞪着那个仍在跪着的娇小的姑子，一声带着愤怒的压抑的低吼从喉咙里挤出来：“朕看你是疯了！”

一字一顿，几如刀锋毫不留情地刺在献容心上最柔软的那处，几乎要将她刺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了。

在献容的面色几乎能与她身上雪白中衣能够媲美的时候，司马衷才终于动了。他拉着孙窈娘，从献容落在地上的七重衣上毫不留情地踩过，留下一大一小的两双脚印。

“我们走！”

孙窈娘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被司马衷大力扯着向前，她踉踉跄跄地被他拉扯着，又被地上的衣服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见那大红色的衣裳落在地上几乎要将她的眼刺疼了——这凤纹，这大红色，都是献容一人才能用得的，不由觉得更加眼红了。

她皱着眉，将那衣裳狠狠地盯着，几乎要在那衣裳上瞪出一个洞来。她不由愤愤的在献容的衣裳上狠狠地踏了数脚，直到将那衣裳踩得到处都是灰脚印，又故意将献容的衣裳用簪子划出数个巨大的洞来，这才停下了动作。

这时，原本华美无双的皇后服早已不能看了。就连她背后那只浴火重生的凤，在这一刻，也像是忽然失去了生机一样，灰头土脸的趴在衣裳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就如这时的献容一样。那只凤，与她的脸色，都是一样的灰败和垂头丧气。

孙窈娘这才觉得心里那口气终于顺了一半。又将目光落在那件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衣裳上去，更加觉得高兴了几分。

这衣裳做好不过数日，今日还是献容头一次穿，却不想，连一个时辰都尚且不到，便已成为了一团破布。

又忍不住得意地瞧了献容一眼，心中冷哼一声：“你别得意，早晚有一日，本宫也要叫你如这件破衣服一样，永生都只能任我揉搓！那皇后之位，早晚有一日，也是我的！”

她在心中发着狠，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冷冷瞪着她的眼睛。

那目光，那么冰冷，就像是刚从十八层的寒冰炼狱里归来，不过只是一眼，便将她浑身都冻得僵直了。

就连她这时所呼出来的空气，都像是突地带了白雾一样。

孙窈娘不由打了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