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着,游老随意地出了手,便将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孙氏给救了回来——
若是这样轻易地便放了游老离去,那她就是太傻了。
比父亲还要傻乎!
先不提孙氏此刻还在生产,说不得有了什么意外还需得这神秘的游老搭救不说,便只是因为游老这个人,她也是断断不能放走的!
这样一手近乎神迹的医术,若是不能为她所用,那可不是暴殄天物吗……
想到这里,她看向游老的双眼便忍不住有些放光。
游老本就十分犹豫自己今日这番冲动,被宣华公主这样直勾勾的目光瞪着,更加觉得心中忐忑了几分。
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火辣,也太过刺骨,几乎要将自己的一张老脸都要烫红了……
游老忍不住有些想要打起哆嗦来。
“小友……不,殿下……”
拒绝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只细嫩白皙的手便已搭在了他枯瘦的手臂上:“游老还愣着做什么?”宣华公主扯了他的袖子:“快,快,随本宫一道去小亭歇着,您忙了这半晌,想必早已累了,也渴了……”
于羊玄之来说,她不过是客人。
但这位客人却忽地越俎代庖地使起了主人的权利来:“去,将小亭布置好了。该熏的香,该放置的梅瓶,该安置的茶水点心都统统地安置妥当,本宫要与游老共赏你家侯爷府中的风景……”
声音里,有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说完话,便将一直搀扶着自己的近侍的手放开了,反而站得十分笔直——若是能够忽略她因脚受伤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的话。
羊玄不由觉得有些意外。
这位公主,似乎远比自己要来得懂事,也更加深谋远虑得多——
这世上,很多事情果真是要沉下心来才能发觉其本质的。
如陛下。初时,他不过以为陛下是一个被赵王同孙秀一道糊弄着的糊涂帝王罢了,可随着献容入宫之后,陛下行事却叫人十分看不透了——
一个好糊弄的傻子,行事怎会叫他这个浸淫官场十数载的臣看不透?
要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能做实事之外,更重要的,却是要揣摩上意。
此前陛下并不重视他,他也乐得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中郎将,但献容被立为皇后之后,陛下却直接将他提到了兴晋侯的位置,又赋予了他无数的权利……
以前看不透的某些东西,便能看透了。
宣华公主也是这样。
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有几分调皮的小姑子——就像小阿容一样,都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子。
但这一位,却比阿容要来得更加叫他觉得难以理解。
初时,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天之娇女。但经过孙氏生产之事之后,他却忽然不这样想了。
自己在产房中急的没有法子的时候,是这个自己以为任性妄为的小公主果断地震慑了众人,将他都无法解决的事情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