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到最后,仍是忍不住咬了牙。
他不敢去想献容在被陛下冷落的那段时间里究竟经历过什么,至少,在他入宫求见的时候,已敏锐地发现往日里十分淡然的女儿总是眉头深锁的模样,脸颊上原本的丰润也似肉眼可见地消下去了一些,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十分颓丧的气质来……
便是陛下当真是为了对付孙氏,可用阿容来作伐,身份阿容父亲的他始终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他的女儿,本该有有一段十分宁静祥和的生活,却因孙氏一族的野心和陛下的冷落受了那般苦楚……
孙氏仍在哭泣着:“您不知晓……您,您不知晓窈娘究竟是如何入的宫……”
母族再无任何助力,孙氏索性将自己知晓的一切全盘托出,也好将功折罪:“家主,陛下会被窈娘迷惑,实是用了秘药……”
那是她无意之间听来的。
那时窈娘还在她府中同她做小伏低,孙氏原觉得心中不忍,可秀堂兄却同她说:“我将窈娘送来与你,为的便是嗟磨她的脾气,若她现下在你府中能够隐忍下去,日后入了宫,你我也好放心她日后不会轻举妄动……”
但那时的孙秀与孙氏都没有料到窈娘的冲动。
他们只注意到窈娘果真一路隐忍,却没发觉她眼中越来越盛的仇恨之火——那种火焰,几乎直达天际,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报应来得这样快。
她与秀堂兄眼睁睁地看着窈娘果真如他们预期的那样顺利入了宫,又被封了贵嫔——要知道,那可是仅在皇后一人之下的位置,位视三公……
若献容有了什么不测,或是出了什么意外惹了陛下的厌弃,那皇后之位,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吗?
她思及自己无意探听来的消息,那药的来源,第一次多了几分惶恐:“窈娘能顺利入宫,实是使了堂兄给她的秘药……”
“秘药?”羊玄之的手不由收紧了:“什么秘药?”
他声音有些冷,孙氏不由哆嗦了一下。
“我也不知……”孙氏犹豫着,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堂兄给东西的时候,是避着我的……我只知晓堂兄同窈娘说那是从红楼拿来的东西……”
她顿一顿,到底有几分尴尬。
红楼是洛阳城中最大的销金库,曾是石崇最大的产业之一,据说那处衣香鬓影,有天底下最漂亮的美人,也有最香醇的美酒,有轻歌曼舞,更有醉生梦死……
那是一座,伎楼。
她不过是深闺妇人,提起这种事情来,到底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
但到底豁出去了,她也怕羊玄之会漏掉什么重要的讯息,只好咬了牙,面色绯红地同羊玄之说道:“家主,那红楼,红楼是……”
到底是深闺妇人,说起那种事情来,尚有几分羞于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