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说不出话,只好眼巴巴地将楼梯口望着,颇有几分望眼欲穿的意味。
***
楼下,司马衷与司马伦仍在对峙着。
司马衷本在沉默,但听得司马伦大言不惭地说要诛了献容,顿时心头火气,只将司马伦狠狠地瞪着,足瞪了好一会儿,才将胸中翻腾着的怒气压下,只恨声道:“赵王如今愈发胆大了,也比往日出息许多,便连朕的皇后,仅在朕一人之下的皇后殿下,赵王如今也可随意废立了,莫不是再过几日,朕这皇帝也可虽赵王心思废了不成?”
若之前还不过是出言试探,如今却是十分严厉的指责和训诫了。
这话一出,原有些嘈杂的小院便是一静。
瞧着事态有些不对,司马伦忙掩饰地笑了一声:“阿衷说着话,可真是伤王叔我的心。”他看了一眼司马衷,“陛下若说王叔不顾念您,可王叔也觉得,陛下在诛杀孙氏一族的时候,也没有顾忌王叔呢。”
最后一句,似带了金戈铁马的意味在其中,叫人一听,便不由自心底生出某种无法言喻惊心动魄来。
司马伦面上仍带着笑,但眼里射出的光却如实质一般,带着寒芒,几要将司马衷身上刺出几个洞来。
他还在说着话:“阿衷不过借着孙贵嫔抓了你一道口子,便将孙氏九族夷灭,那时候,阿衷可有考虑过身为孙秀后台的王叔我呢?”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孙秀伏诛时,尚是半夜,他在梦中,又素有积威,下人便不敢拿这些事情来打扰他,待他知晓时,便来不及了。
经由转述,他便能知道孙氏一族死的有多干净——自孙秀这个暗中的族长起,至他族中最不起眼的后辈们,全部都死在陛下手中。
陛下这双手可真快啊。
快到,几乎叫他还没有来得及招架,陛下便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一只臂膀斩去。
事实上,孙秀这些年来早已渐渐地退出他的政权中心,已成为一颗不甚起眼的棋子,但却仍有三分作用。
不论其他,光是孙秀嫡长子与宣华公主的婚事,于他而言,便是一步甚重要的妻。
但司马伦没想到陛下的动作能快到这种地步——怪不得早在他同陛下说起将宣华公主召回时,陛下答应的那般爽快。
甚至为了让宣华公主早日回宫,陛下不惜答应宣华与孙秀嫡长子的婚事……
他还当陛下还是以前那个傻子,失了贾氏在他身边吹枕头风,便能随自己随意糊弄,便是废立——
司马伦咳嗽了一声。
便是废立,他以为也是随着自己心意行事的。
如今自己年事已高,不过是还未择定那个最新的皇位继承人,这才暂且留着司马衷这小子仍在这个位置上罢了。
却不想,自己年年打雁,却叫鹰啄了眼。
这司马衷,竟是一个扮猪吃虎的,表面上看着对自己唯唯诺诺十分恭敬,却不想,他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