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将他玩死。
便是一只猫逮了耗子,也是要将耗子身上最后一寸力量全数消耗完,才会选择吃下去的。
想到这里,游凤青容色更冷,说出来的话也似夹了冰渣子:“卫老这是做甚?”
卫老每一句话也在游凤青算计之中:“凤青,陛下身中奇毒,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可你是游氏七郎的衣钵传人,定有办法,是不是?”
“办法?”
游凤青笑了一声。
办法,他自是有的。
“当年之事,你知道多少?”他不答反问,一双眼中射出冷芒,将已是风烛残年的老者定定望着,似要直望进对方的灵魂深处,将卫老隐藏最深的那个秘密连根挖出。
求救的手忽地一顿。
卫老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了游凤青一眼。
便是这一眼,他心底最深的那些记忆全数滚出,那张曾经鲜活的脸忽与如今面前这一张重叠,几无二致。
这个秘密,他守了二十余年,他为司马氏背了这么多年的债,如今也是该偿还的时候了。
陛下是一国之主,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
卫老不再想下去。他闭了闭眼,将过去从头到尾地在脑海中梳理一遍,再睁眼时,便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清明:“好,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可是凤青,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来了。
卫老这人,游凤青是知道的。
卫老出自百年士族,这些古老的家族,旁的或许不可,但唯独在答应的事情上却定会做到。
于他们来说,一诺如泰山般重。
游凤青也不怕他反悔,还不待他继续说下去,便已抬手阻止了他:“我知你想救他。”
他一甩袖子,大步朝着寝殿而去。
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几似如雷贯耳般响彻整间寝殿。
十三四岁的小姑子坐伏在寝殿内的床上,一双手将床榻上生死不知的皇帝的手紧紧地握着,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不住地哭啕着:“父亲,您醒来啊,您醒来啊……”
声音里,有着即将失去一切的脆弱和痛苦。
游凤青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这也不过是他收回来的一点点利息罢了。但不知为何,心头上始终有一个地方似被什么东西笼住,压得死死的,叫他连畅快地呼吸都似忽然成为了一种奢望般。
许是这殿内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之故。
游凤青将目光移开,又落在另一个站在一旁低低垂泪的妇人身上。
这妇人,他见过的。